所谓战争,就是一个农夫放下锄头,扛起刀剑,跑到异国他乡,去杀另一个农夫。

所谓和平,就是主导战争的人们,相互握着手,微笑着划分利益,最终轻轻一碰杯,一切尽在不言中。

死去的农夫,埋葬于三尺之下。

伤残的农夫,满身伤病。

活着的农夫,回去继续做农夫。

五百六十七名的骑卒的尸体被安葬好了。

是的,五百六十七名,原本四百六十七人战死,回到关内后,还有重伤不治的骑卒永远合上了双目。

九名小旗,四名旗官,两名校尉,一名冲骑营的副将,其他皆是骑卒军伍,战死。

韩佑的心里愈发堵得慌,除了这一支冲阵的骑卒外,还有一营军马下落不明,也就是衣俊逸率领的骁骑营。

一名校尉匆匆跑上了城楼,手里还抓着一封信。

“大帅,敌使放在归城兄弟们的手中,说是要转交给大帅,劝降一…”

话都没说完,段老夫子一把夺过信,看都没看一眼就扔在了火盆之中。

“你干什么!”唐清枫怒道:“大帅还未看过,你哪里来的胆子擅作主张!”

段千峰冷笑道:“劝降,无非许诺金银珠宝、高官厚禄,你想要?”

“本帅岂会被…”

“劝降,无非言说破城之后不会伤及无辜,不会残害军伍,你会信?”

“本帅自是不信的,只是…”

“劝降,满篇虚伪大义,字字颠倒黑白,句句藐视朝廷,你想看?”

“本帅看它作…”

段千峰转过身,继续望向城关之外:“既不想,不会信,不愿看,这劝降,为何要留。”

唐清枫无言以对,再看任苍麟则是暗暗点了点头,的确没有看的必要,蛊惑人心之语罢了。

任苍麟走了过来,拱了拱手:“段兄,辰时檄送入城中后…”

作为一名老帅,任苍麟岂会没有应对之法,无他,干就是了,无非就是如何干罢了。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段千峰有些别的想法,似乎并非仅仅只是“干就是”了。

换了别人,任苍麟不会在这浪费时间,可段千峰不同,这老家伙曾经与韩百韧推演过战阵,三次,足足输了三次,就凭这个战绩就够他任苍麟虚心求教了。

就好比韩佑,他不是很明白这个概念与意义,他认为段千峰就是输给了老爹三次。

对任苍麟等人来说,不是段千峰输给了韩百韧三次,而是他竟然有本事能与韩百韧推演三次战阵!

输赢已经不重要了,能与韩百韧切磋,这已经是南关九成九将领可望不可即的存在了。

段千峰沉默了半晌,微微一笑:“既任帅开口,老夫就献丑了。”

任苍麟双眼一亮:“快献快献。”

“先问大帅,你信是不信老夫?”

“如何说。”

“好,那老夫这般问你,颜面紧要,还是边关存亡紧要。”

“自然是边关存亡…”

话说到一半,任苍麟一激灵:“敢问段兄问的是谁的颜面?”

“天子颜面,朝廷颜面,国朝颜面。”

“这…”任苍麟搓了搓牙花子,口是心非:“当然是陛下、朝廷、国朝的颜面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