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二少腰间系着围裙,胳膊上戴着套袖,头上顶着厨师帽。本来满脸都是卑躬屈膝之色,现在却变了,趾高气昂,不可一世。

这一战,冯爷完败。

既然黄二少是内奸,冯爷的全部计划,肯定都透露给郑鸣蝉了。

换句话说,郑鸣蝉始终控制着冯爷。无论冯爷制定什么计划,都在郑鸣蝉的掌握之中。

这场宴席,的确是“小鸿门宴”,但遭到设计的,不是郑鸣蝉,而是冯爷。

“你们啊,老老实实到石桌边坐下,等待郑先生发落!”

黄二少摆了摆枪口,冯爷和陈宝祥只能退后,坐在后厨门外的石凳上。

陈宝祥满脸苦笑,口中苦涩,不知该说什么好。

“黄二少,你是鲁菜正宗,靠着日本人有什么用?日本人给你什么,值得你为他们卖命?当汉奸走狗?”

冯爷的话,并未刺痛黄二少。

他脸上笑嘻嘻的,毫不在意:“汉奸走狗?你、陈老板乃至济南所有的买卖人,岂不都是汉奸走狗?见了日本人,比见了亲爹还亲?冯爷,日本人到铭新池,你高接远送,一口一个太君,装孙子都装到家了,对不对?”

陈宝祥不愿听他们打嘴仗,只想赶快解决此事。

柳月娥和孩子们都被囚禁在郑鸣蝉手上,多耽搁一会儿,就增添一分危险。

“别废话了,等郑先生过来,你们就知道,忙来忙去,不过是为他人作嫁衣裳。我手上还有两件好玩意儿,献给郑先生,他一定高兴。”

从花厅到后厨,只有三十步距离。郑鸣蝉却姗姗来迟,只是孤身一人,身边并未带着那三个军官。

陈宝祥已经绝望,所有的反叛罪责,全都压在冯爷一个人身上。

他被郑鸣蝉压制,黄二少是奸细,那么所有人真正要对付的,就只是冯爷。

“冯爷,郑先生答应我,等你死了,铭新池归我,全心全意,为大日本帝国的军官服务,至于普通百姓,都滚到其它澡堂去。我想,这是天上掉下来的大好事,感谢日本天皇陛下隆恩,感谢郑先生的栽培……”

郑鸣蝉缓缓地走过来,站在冯爷面前。

“你输了,还有什么话说?很早之前,我就劝你,把铭新池交出来,滚到乡下去当土财主。你不听,还想对我下手。唉,南方军究竟给了你什么?让你死心塌地,在这亡国之地为他们卖命?”

冯爷眼里的光芒已经熄灭:“我是中国人,没有理由为日本人效力。今日失败,非战之罪,是因为中国人里面出了败类!”

陈宝祥惭愧地低头,如果不是为了柳月娥和孩子们,他也不肯屈服。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动情时。

他为了妻儿低头,就算对比贾柳楼结拜的英雄好汉,也不算错。

“郑先生,别跟他废话了,干脆一枪崩了吧?”

郑鸣蝉摇摇头:“黄二少,此时杀他,为时过早。上级有令,铭新池必须按照规矩交接,不能让那些报纸说我们巧取豪夺。我们强占成丰面粉厂那件事,在北平和沪上的报纸上引发了舆论,让大日本帝国很没有面子。”

黄二少一笑:“那好吧,我先把两件东西献给郑先生,当作投名状。这第一件,就是超级武器资料——”

陈宝祥吃惊,众人争夺了那么久,谁都想不到,资料落在了高都司巷黄家。

“第二件,就是天子绣。”

陈宝祥吃惊地瞪大了眼睛,所有人都以为,天子绣必须在“曹大师之女”身上。

此刻,无端出现在黄二少手里,那就真的奇了怪了。

郑鸣蝉叹气:“那么多人找来找去,竟然在你身上?”

黄二少得意地点头:“没错,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两件宝物,就在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