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我去过那里。少民齐心,鬼子也不敢惹。”

顾兰春沏茶,放在桌上。

她的身手十分敏捷,腰肢仿佛春风拂柳。

陈宝祥看着她的背影,也想到修夫人。

如果生在和平盛世,根本不用做这些危险的工作。

如果日本鬼子老老实实待在东洋小国,也不会出现这么多为救中国慷慨赴死的义士。

“一切祸乱起因,都是狗日的日本鬼子弄出来的!”

陈宝祥的心有点乱,恨不得化身为超级之蜃,包住整座济南城,让他爱的人、爱他的人,全都置身于枪炮烽烟之外。

“陈老板,你什么都不要管,也不要出城。事情总会过去,该来的来,该死的死,对不对?”

陈宝祥脱口而出:“明知道夺金是条死路,为什么还要飞蛾扑火?南方军指挥你们送死,你们也去吗?”

死路,这两个字一点不差。

谁跟黄金扯上关系,都是死路一条。

正如修夫人所说,夺得黄金又怎样呢?八方面军派出强援,谁能抵挡?

以万花楼当下的家底,怎么跟八方面军比?

“不以善小而不为,不以恶小而为之。有所不为,有所必为……不是因为危险就不做了,而是因为不得不这样做。”

“夺得黄金又怎么样?送往川中——大青衣,醒醒吧,川中国不缺这点金子,但人家八方面军缺。打鬼子不需要枪械子弹吗?太行山荒芜贫瘠,他们又没有国,就指着这些金子续命。一边是黄金可有可无,一边是马上面临灭亡……谁胜谁败,一目了然,对不对?”

这些话,是陈宝祥在修夫人的启发下想到的。

顾兰春不说话了,她们是南方军的人,当然早就想到。

外面风声一紧,小雨淅淅沥沥而落。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顾兰春自言自语,陈宝祥浑身打了个寒颤。

这句话,有多层含义。

大国被侵,民众如覆巢之下的鸟卵,无法得以保全。

南方军夺金,面对八方面军和鬼子,没有胜算,也有可能全军覆灭。

顾兰春只是孤身一人,再勇再强,不过是单枪匹马而已,何以对抗江湖上的滔天巨浪?除了最终覆灭,没有第二种结果。

“还是退一步吧,退一步海阔天空,不是吗?”

陈宝祥不想劝诫任何人,他自己都首尾难顾,又怎么关照其他人呢?

“退不出去了,这就是江湖。一步跨入江湖,从此如白染皂,再也……”

两个人唏嘘起来,都为命途多舛而红了眼眶。

外面,有人轻轻叩门:“大青衣,益都县来消息了。”

顾兰春转身擦去泪痕,低声回应:“进来。”

两个人进来,向顾兰春拱手。

其中一个风尘仆仆,脚下的洒鞋沾满了泥点子。

“大青衣,所有兄弟姐妹已经潜藏妥当。据传,运金队过了昌邑,在二十里铺一代失去消息,应该是化整为零,散开行动。以前从未有过这种情况,驻扎益都县东关一带的兄弟们下一步如何行动,请大青衣示下。”

顾兰春想都不想,挥手下令:“按兵不动,火车站一带布下连环斥候。运金队要想快速横跨山东,最佳方法,就是乘坐火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