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同时抬头张口,应该是要分辩反驳。

“你们好好查一查,八方面军对于胶济铁路线的渗透到了什么程度?让各地站台的线人摸底,看看有多少是八方面军的人。江湖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你们只盯着金子,就落伍了。一叶障目,不见森林,这样怎么行?”

陈宝祥抢先一步醒悟,谁控制了胶济铁路线,谁都掌握了山东的东西行动命脉。

表面看,铁道、火车、站台、仓、把头、力工都属于日本鬼子管辖,但实际算来,干活的工人才是其中的关键。

正如江湖势力的奸细无处不在一样,工人们遍布铁路线,人人都是鬼子眼中的“奸细”,人人都为八方面军传递消息,助力行动。

只要各环节串通好了,鬼子怎么能管得过来?

胶济铁路线表面平静之下,暗流涌动。

如果八方面军打通这一条,当然可以通过铁路线运送黄金。

火车体积如此庞大,任何一个角落,都能藏金,避开鬼子的检查。

甲之蜜糖,乙之砒霜。

鬼子黑名单上的“奸细”,就是抗日救国的英雄。

“是是是,大青衣提醒,我们就明白了!”

这两个人犹如醍醐灌顶一般,幡然醒悟,其中一个在自己脸上扇了一个耳光,发出啪的一声。

“我真他妈的笨啊——有火车不坐,走小路……胶东人都鬼精鬼精的,怎么可能这么傻?如果不是大青衣提醒,我就派人到海边去找了,真是笨!”

陈宝祥垂着头坐在一边,脑子里时刻不停地转着,已经想到,从潍县那边乘坐火车过来,直达济南火车站。

客车到大站台,货车到二站台,都能顺利地出站。

如果一切如顾兰春所料,一天之内,运金队就能到达济南火车站。

“各种江湖势力的奸细无处不在,咱画影图形,盯紧了从招远过来的人,就跑不了他们——”

这一次,不等顾兰春开口,陈宝祥已经脱口而出:“不是盯人,而是盯货。你们要的是金子,又不是人头。金子转手,就如同邮局送信一样,本人不到,信也能到,懂了吗?”

他看着那两人一副呆呆愣愣的样子,就基本明白,万花楼手下无人可用。

这些人作为普通传令兵还可以,如果让他们带队谋事,必定要出大问题。

“送信?信不值钱,但现在送的是金子,半路转手,丢了怎么办?”

陈宝祥想通了这些,忽然厌烦,不想解释。

他不是这些人的私塾教师,没有义务,教他们做事。

“你们先出去,我稍后告诉你们怎么做。”

顾兰春挥挥手,两人面面相觑,红着脸出去。

“陈老板,你想通了?”

陈宝祥点头,一个人站在哪个阵营,就会以那个阵营的思路去考虑问题。

万花楼的属下见钱眼开,就以为人人如此。

他们也不想想,八方面军横跨山东运金,凭的不是严苛纪律和刑罚手段,而是每个人高度的精神信仰。

信仰不可战胜,不可更改,不可亵渎,不可扭转。

所以,不管从招远运多少金子过来,都会一毫不少地送到太行山,永远不会出错。

由此可见,八方面军为了全局胜利,根本不顾个人生死。

这种执着,任何一个江湖帮派——即便是青帮、洪门,都无法相比。

“陈老板,这些人不懂八方面军的规矩,所以想不通。你不一样,跟八方面军的人认识久了,已经明白其中的玄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