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未来得及听袁宗皋的解释,门外走来两位都察院的御史在王守仁耳旁低语了几句。

当听到是宫内天子亲自下的旨意时。

王守仁的脸色认真了许多。

他立刻起身,对众人拱手,说道。

“京中闻香会逆党那边出了些事情宫中传令让我去处理,先行一步!告罪!告罪!”

“既然有有上谕,王大人先行就是,这边有我和诸位阁老顶着,出不了什么乱子!”

梁储颔首说道,说着,他忍不住轻咳了两声。

这些日子随着军队征伐,他们这些阁员们也是在京中通宵达旦的处理着帝国公务。

如何能最大限度的为前线军队提供他们所需要的一切资源。

而又不至于因为压榨过狠引起地方民变,给天子脸上抹黑。

无疑是一个相当复杂繁琐,且棘手的问题。

所有人都知道只要内阁下令加税调粮,此时早已经被驯服的地方的官僚和豪强就会立刻执行。

甚至为了讨好中央会收的更多,甚至借机截留一部分放进自己的腰包中。

但他们可不会顾忌重税徭役会不会将小民逼到绝路。

毕竟命令是你下的,等到真的民变,责任自然也是内阁来背。

而他们只需要等农民军发展到一定程度,开始着手镇压,噶人头领军功就是。

毕竟明朝官在如何靠着噶农民军人头迅速升官这一方面可谓是炉火纯青,登峰造极。

而如何协调好这个平衡,既能让朝廷征得上军需,又不至于让百姓破产,不让地方贪官污吏有机可乘,就需要内阁诸人进行细致的讨论,不断的汇集各方情报及时做出反应。

“首辅大人也要注意身体,切勿太过操劳!”

宽慰两句,王守仁迅速走出门去,脚步匆匆同两位都察院御史一并退去。

而场中仅剩的三人,此时袁宗皋先是担忧的看了一眼梁储,见其示意自己无碍之后,才解释道。

“若是仅仅如此也就罢了,但这批外戚,不是被陛下调入京军任职,就是受命五军都督府,还有部分被纳入禁兵之中听候安排——”

袁宗皋说道。

说到这里,他实在是忍不住叹息。

这么多的外戚,竟然一个被安排到六部之中充任员的也没有。

天子到底是何意?

若是想用外戚理军,那么兵部又何尝不是一个好去处,为何偏偏要用五军都督府。

但天子非但没有考虑。

反而还连出几道法令,让五军都督府同兵部一同核查今年北方的粮饷军需。

这无疑是在分化兵部的权利和职能。

并逐渐增强五军都督府对天下各地卫所的掌控。

“难道天子真要效法洪武旧事,光建众藩,以屏王室?”

梁储总领帝国万机,自然要比任何人都明白最近几个月来自天子回京之后,这个国家正在发生怎样的变化。

首先是五军都督府职能和兵部职能的变动。

天子先是以历年来兵部不能责令地方官府偿还九边欠奉,办事不力为由,将北方最精锐的九边军队的任免指挥之权分给了后军都督府,也就是如今任后军都督蒋定的手中。

然后如法炮制,又先后将西北,西南,岭南各地的边军移交给了五军都督府下辖的各地都督分别掌管。

兵部只负责每月核对发放钱粮便可。

作为补偿,也许是考虑到和四方诸夷进行贸易多需要六部官员参与,礼部派人沟通商单货款,工部出货,户部管账,兵部需要调遣舰队将货物运出帝国境内。

因此将新组建的海军舰队交给了兵部和右军都督府共同管辖。

拿到了舰队的管辖权兵部很开心。

毕竟这样以后发工资的时候兵部也能在户部官员的臭脸面前硬气一点。

实在不行户部不给发工资,兵部上到尚,下到小吏大家全都下海经商也是一条活路。

尤其是天子表示礼部动用海军进行贸易并不是无偿的,必须分出部分利润给兵部和舰队官兵作为辛苦费和津贴之后。

原本表示“祖宗之法不可变,不能沉迷于跟蛮夷贸易经商啊皇上”的兵部官员看着手里的银子沉默良久后。

看着在内地不过二十两的丝绸卖到吕宋弗朗机人那些二道贩子手中整整翻了五倍。

光是兵部能分到的钱都够再买一批丝绸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