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后。

燕京,益王府。

“我就住在这里吗?”颜音扫视了一下这个空阔的院落,问道。

“是啊……”老家人庆伯有点不好意思,“王爷吩咐的,说是要让三郎君好好静静心。”

这是王府后院的一个小练武场,很大的一个院子,四边零散地放着些箭靶,兵器架,石锁之类的物件。也有几间房舍,原本是供练武间隙休息用的,比较简陋,也显得冷清。

颜音一笑,“好吧,这也不错。”

庆伯看到,在昏黄暮光中,那白衣的俊美少年转了个圈子,一身白衣舞成圆,衣服上的点点销金如同流光洒落,看上去竟然有几分欣悦。“这孩子,高兴个什么劲儿,莫不是被王爷打傻了?”庆伯心中疑惑,脸上便带了出来。

颜音看庆伯一脸惊讶,也觉失态,忙掩饰道:“离家太久了,都忘了该怎么跟父王说话,一开口就错,惹父王生气,倒真是该一个人静静。”

庆伯怜惜地看着颜音右颊上通红的掌印,叹道:“三郎君也是脾气太倔,何苦和王爷拧着来,男孩儿去军中历练历练,也没有什么坏处,何必抵死不肯呢?”

“庆伯也以为我不愿意去军中是贪图安逸吗?”颜音轻叹,“战争是世间至恶至惨之事,我这一辈子,是绝不会涉足的!”

“唉!那也不必这样跟王爷硬顶啊……先顺着王爷,日后再慢慢分说不好吗?”

颜音摇头,“庆伯,我不愿意敷衍父王,给他一个希望,最后又不能让他如愿,岂不是更惹他生气?”

庆伯也是一声叹息,不知道怎么劝解这对父子才好,“天晚了,先进屋歇息吧。”

颜音点点头,又再度环顾了一下这个院子,指着院落一角的马厩问道:“那是父王的坐骑吗?我记得原来是匹黑马。”

“那匹乌骓马老了,跟府中拉车负重的马一起养在后院马房,安享天年呢!这匹玉花骢是他儿子。”

颜音指着旁边一匹白马问道:“那个白的,是给我的?”

“是啊,八年前王爷就让人备下的,也是大宛良驹,那时候还是小马驹子,如今也老了……”

颜音心中一动,“它叫什么?”

“雪席。”

“燕山雪花大如席?好怪的名字。”

“王爷是希望这马负着三郎君平平稳稳,就像坐在席子上一样。”见颜音不搭话,庆伯又试探问道,“三郎君若是喜欢,不妨过去试试马?你不是真的一点也不会骑吧?”

“不必了。”颜音说完,转身迈步向屋内行去。

庆伯急忙跟上,掌着灯,在前面引路。

“之前大家都称呼我小郎君,现在改口叫三郎君,还真有点不习惯。”颜音笑道。

庆伯应道:“王爷又有了两个小郎君,三郎君现今已经是哥哥了,自然不能再用以前的称呼。”

“嗯……以前在中都,皇上让大家称呼我小三郎君,三郎君说的是三皇兄,现在每次听到这个称呼,我都以为三皇兄就在身边……”颜音眯着眼睛,微微笑着,似乎想起了以前的事情。

“新王妃现在住在哪里?”颜音沉吟片刻,又问道。

“蝶园。”

“那我娘的鹤园呢?”

“王爷封上了,谁也不让进,里面的陈设器物,一丝一毫都没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