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三十

“师父, 可以吗”萧峋眨了下眼睛。

谢龄瘫着张脸同萧峋对视。

一碗水如果端不平,是会洒出来的,他从未想过厚此薄彼, 但也不曾料到端水的日子来得这样快。他应下这事,道了一声:“嗯。”

萧峋笑问:“师父何时有空”

“现在即可。”谢龄道。

萧峋亦是如此打算的, 立刻点头:“好。”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殿外。

前坪开阔, 正午的阳光洒落得放肆,树叶都变得明晃晃, 青石地砖更是发烫。

谢龄身体底子好, 不惧这点温度和光芒,本打算就站在阳光中,却见萧峋快步走到一棵树下, 摆出一张椅子、一个小桌, 再摆上一壶茶,一碟点心,回头冲他道:“师父请坐。”

这架势,如同请人看戏。

谢龄见他如此贴心,当然是过去入座了。

“开始吧。”谢龄道。

萧峋应了声“是”, 提着剑, 走到距离谢龄稍远的位置,。他表情显得有几分紧张,深深吸了一口气, 分开双足,做出起手式。

剑出。

剑身折射出刺眼光芒, 沉闷的空气被搅动,随着招式起落流转。

他衣袂飘飞,高高束在脑后的马尾不断摇晃, 面上情绪不见了,清黑眼眸里映照平静。

谢龄喝了口茶,定定望着萧峋。他昨晚也学了这套剑法,对招式有了了解,能看出的东西更多。

同一套剑法,萧峋使出来的风格跟谢风掠完全不同。他出剑更干脆、更冷厉,或者说更狠。谢龄想,这或许跟他从前的遭遇有关。

速度和力量拿捏得准确,有快有慢,有重有缓,律动自然。不过和谢风掠一样,萧峋也存在着初学者常犯的毛病。

“不稳,不干净。”

待得萧峋走完剑法的最后一式,谢龄放下茶盏,对他说道。

萧峋立在原处,听见谢龄评价,缓缓吐出一口气。他将剑一挽,倒提在身后,先说了一句“也是如此吗”,低头做出思考状。

片刻,萧峋上前数步,一脸苦相看向谢龄:“师父,我还是不太明白干净的意思,可否讲具体些”

“你握剑的手有时会不稳。手一旦不稳,招式就跟着变散,继而乱了进退、攻守的节奏。如此一来,看起来便显得杂乱无章了。”谢龄细细说道。

末了,话锋一转:“但也还算不错。”

“多谢师父夸奖。”萧峋挤出一个任谁都看得出是勉强的笑容。

他心绪转动着,没让谢龄将他同谢风掠比较,在前坪来来回回走动,时不时抬起剑比划一招。

剑声时响时停,风亦时起时落,蝉很噪,吼得声音嘶哑了也不肯歇息。

谢龄依然一身清爽,半分不觉热,坐在树下慢条斯理喝茶,为了绷住高冷的姿态,没去动那盘点心。

萧峋比划着剑招,偶尔抬头看谢龄一眼,见他没有要走的意思,比划到他面前来,乖巧又讨好地笑开,问:“师父能给徒儿做个示范吗”

谢龄深知萧峋会提这样的要求,这家伙惯会依葫芦画瓢。不过这请求合情合理,幸亏他昨晚提前学了。

他没推脱,也没开口,只是向萧峋伸手。几乎只用了一瞬,萧峋理解了谢龄的意思,将自己手里的剑递到谢龄手上。

这剑的剑柄被萧峋握得发热。

谢龄向前走了数步,起手出剑,没有动用灵力,单纯演示剑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