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少妇望着那个紫檀木盒子,眼睛突然睁大,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整个人瞬间呆住了,娇躯更是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翩翩打开盒子,拿出玉葫芦递给石羽,“快,快给将军服下。”

“吃多少?”石羽急切问道。

“五粒。”翩翩旋即想到江都侯的伤势远比伽蓝当时严重,马上又改口说道,“十粒,吃十粒。”

石羽双手抱紧玉葫芦,在十三郎等人的簇拥下,如飞而去。

翩翩正要收起紫檀木盒,却看到一双手颤巍巍地伸了过来。她略感惊讶,扭头望向白衣少妇,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痛苦的面孔,泪水如注。翩翩不知所措。白衣少妇双手捧起木盒,打开看到盒盖背面的一行字,顿时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悲号,木盒“扑通”落地。

白衣少妇双手掩面,匍匐在地,嚎啕大哭。

翩翩惊慌失措,一边拿起木盒,一边担心地看着白衣少妇,不知如何是好。

薛家的妇孺听到凄厉哭声,匆忙赶来劝慰。白衣少妇扑进一位半百老妇的怀里,哭得肝肠寸断,久久不止。

晨曦渐起,朝霞满天,突伦川露出它雄浑的浩瀚躯体,呼啸的晨风掀起赤金色的惊天波澜,把睥睨天下的王者霸气散播于广袤天地。

怪柳山慢慢苏醒,清脆的驼铃声敲碎了薄薄晨霭中的静谧,荡起层层涟漪,接着一声激昂的马嘶打破了平静,惊醒了沉浸在无边恐惧中的生命。

石羽摇晃着疲惫的身躯走上沙丘,举目四望。

翩翩从睡梦中醒来,忽然她想到了伽蓝,当即惊呼一声,一跃而起,急匆匆跑向沙丘顶部。

薛家的人望着美丽的朝霞,心如重铅。今天是不是活在这个人世的最后一天?明天还能否看到太阳?

白衣少妇神色平静,轻声慢语地招呼着几个孩子,似乎昨夜撕心裂肺般的痛哭已经把她积郁已旧的苦痛完全宣泄。

“呜呜……”角号声随风传来,悠长,寂寥,带着深深的疲惫。

石羽霍然转头东望。

翩翩猛然转身,极目遥看。

薛家的人已经麻木,既然死亡必然来临,恐惧又有何用?一家老小站到了一起,抬头望向东方,望向朝阳升起的地方。

一杆大旗出现在红彤彤的朝阳之下。

一驼,一马,一獒,沐浴着火红色的阳光,踩着赤金色的沙漠,缓缓而来。

“伽蓝,伽蓝回来了!”

石羽振臂狂呼,疯狂地叫着,吼着,千斤重负在这一瞬间烟消云散,泪水突然就涌了出来。

“伽蓝回来了!”石羽冲下了沙丘,跳上了战马,向着朝阳狂奔而去。

“伽蓝神,伽蓝神……”翩翩泪如雨下,失声痛哭,忽然,她跑了起来,像疯了一般奔跑在沙漠上。

薛家人的心在剧烈跳动,强烈的窒息感让他们急促喘息,那是谁?那是我们生存的希望吗?

暴雪走在最前面,昂首挺胸,威风凛凛。

刀疤和烈火并辔而行,拖着一个临时拼装的简易木筏。高泰和姜九躺在木筏的两边,中间趴着乔二,他的背上还插着两支长箭。三个重伤者奄奄一息,尤其是乔二,面色苍白,生死悬于一线。

伽蓝披散着长发,穿着单薄的黄色戎袍,趴伏在马背上,脸色铁青,两眼晦暗,神情萎顿,摇摇欲坠。

石羽飞马而来,看到伽蓝岌岌可危,看到木筏上的三人声息全无,暗自心惊,他难以想像,伽蓝重伤之后竟然还能带着这三人成功逃脱阿柴虏的追杀,并深入大漠数十里追到怪柳山,这简直是匪夷所思的事情。

“可曾派人求援?”伽蓝嘶哑着声音,艰难问道。

“昨夜紫云天的人已经飞马驰援。”

“阿柴虏在哪?”

“昨夜已到白羊窝。”石羽飞身下马,紧贴着烈火而行,唯恐伽蓝从马上掉了下来,“伽蓝,天马副戍主因为阻杀追兵身负重伤,至今昏迷不醒。伽蓝,太阳已经升起,阿柴虏很快就要杀来了。”

“突伦川是死亡之海,阿柴虏不敢深入。”伽蓝低声说道,“马上起程,去魔鬼眼。”

石羽顿时色变,“魔鬼眼?”

“不要怕。”伽蓝说道,“突伦川的魔鬼只有到了春天才会吃人,现在是深秋,魔鬼吃饱了,正在沉睡,不会伤害我们。”

石羽面露惧色,“伽蓝,我们没有食物了。”

“不要担心。”伽蓝的声音越拉越低,“刀疤认识路,让它带路,它会带我们去魔鬼眼,会给我们寻到食物,不要担心……”

“伽蓝,伽蓝,你怎么了?”

石羽的叫喊声仿佛从天边传来,伽蓝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说道,“伽蓝,坚持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