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可以换个名字呀。”

“不瞒你说,小弟还真换过名字了,什么左首富、左船王、左庄主、左掌柜,却都不灵,小弟换不灵啊。”

龙象“嘻”一声乐了,可顶在三哥胸前的剑尖,纹丝不动,他训练有素,手上的力道异常沉稳。

龙象道:“呔,真笨,你老爸灵,叫你老爸改名呀。”

“他走了,在我生下半年后,离家出走了。”

“唔,没辙。”

柳三哥索性胡编烂造起来:“村里的人都说,老爸是圣旨口,圣旨口却偏偏给我取这么个名字,也许,我不是他生的,他心中有气呢,就是有气,也不能气到一个婴儿头上呀,哥,你说是不是?”

龙象哈哈一乐,道:“一般来说,这种事会气到婴儿头上的。”

“人的气量也不能那么小呀,你有气,谁生的找谁去呀,是不是,大哥?”

龙象道:“碰到这种事,气量大的不多,此事无解。对啦,你的武功贼拉棒。”

“见笑啦,有点武功,不多。出外混,没点武功真不行。”

龙象依旧心生疑惑,道:“能脚尖一点,就上高树的人,这世上不多。”

三哥心道:龙象又在蒙了,他根本就看不见我,是听声音判断的。

三哥道:“哥一定搞错啦,为上此树,小弟我脚尖点了三次,才勉强上来啦,脚踝还崴了呢,要能一点而上,也用不着干这没出息的行当啦,至少能当名保镖吧。”

“你是干啥的?”

“啥能挣钱干啥,最近是在找柳三哥。”

“上树干啥?”

“雾一散,能看得更远,万一柳三哥让小弟瞧见呢。”

“见了咋办?”

“报给水道,好领赏呀,不领白不领。”

这时,一团黄色灯光从大雾中,游动到树下。

龙象把剑一撤,道:“好,左江湖,你在树上看着,我是水道的,去地上转转,要见着姓柳的,报给我也一样,赏银少不了。”

“敢情好。”

人影一晃,龙象纵身掠下高树,跟提灯的人叽哩咕噜耳语起来,人见不着,灯能见着,交谈声依稀可闻,语意却不明,接着脚步声起,灯光从树下游动开去,他俩要去哪儿呢?

浓雾中,三步内能见人影,提着灯,略微好一点,五步内能见人影,五步外一无所见。

人在十步外,却依稀能见孔明灯似有若无的黄色灯光,却不见提灯人。

对,下去,跟着灯光走,若前面有情况,自有龙象顶着,若能跟着他们走出安康客栈,这个便宜算是捡着了。

三哥明白,克敌致胜,有时靠的不仅是武功,还得善于利用天气变化及地形地貌,用得恰到好处,便能稳操胜券。

想到此处,三哥笑了,脸上不免有几分得色。他悄没声息,从树上呲溜下来,蹑手蹑脚跟在孔明灯后。

浓雾,浓稠潮湿的雾团,如起伏的波涛,在空中弥漫涌动,周遭一片沉寂,雾中隐隐听到几声喊声,听不清在喊啥,隔着雾,喊声好似从遥远的天边传来,世间的景物,俱各遁形,人行其间,如同驾着云头,飞到了藐姑射仙山,周遭云缠雾绕,想去玉宇仙宫,估计还得赶一程。

三哥只是盯着那团似有若无,隐隐约约的黄色孔明灯,在雾中潜行,人若一叶扁舟,在雾海中沉浮。

忽地,背后一缕尖风袭向他的中枢穴,三哥大惊,此穴若中剑,人便废了,出于本能,三哥疾向左侧跨出一步,此为昆仑的“脱兔步法”,是巴老祖自创的得意之作,师法脱兔,迅捷灵便,前俯后仰,左躲右闪,随机应变,步履流畅,可闪避突发而至的刀枪剑戟,三哥自是习得滚瓜烂熟。

当听得“嗤”一声之际,知是利刃破空之声,即刻启动“脱兔步法“,快若狡兔,一剑刺空。

接着,偷袭之人喊了一声:“雪豹,三哥在这儿。”

前面提灯的雪豹应道:“明白,我来了。”

之后,偷袭之人,再不发声,手中的剑,如上了发条一般,一刻不停地刺向三哥周身要穴,剑气纵横,嗤嗤之声不绝,发剑之快,认穴之准,世上无两。

不用说,此人正是龙象。

龙象身材高大,貌相忠厚,三哥一直以为龙象只是剑术精湛,可惜心机木纳,不善算计。

在水道,跟三哥有同感的人,不在少数。

其实,错,哈哈,大错特错。

龙象是个面相厚重,心机缜密,工于算计的主儿,不仅精明过人,而且,还善于伪装,不显山不显水,凡跟他打过交道的人,都说他是个实沉的老实头。

当心,有些老实人,其实一点儿也不老实,歪点子多着呢。

江湖上混的,多是聪明人,谁若是把别人当阿斗,嘿嘿,就等着挨斩吧。

刚才,当三哥一上树,龙象便觉雾中人身法颇为轻捷,会不会是柳三哥?本来他可以一剑挑向此人心脉,一剑了事,即便一剑不能了事,此人也必定身受剑伤,从树上摔下去,弄不好,就摔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