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十四岁的江织。

“我叔怎么还不来,维尔好不容易赌输了穿次裙子,不得让他来瞅瞅她这路都不会走的别扭劲儿。”

“滚。”

薛宝怡哼了一声,还是怵江维尔的,她这厮打小就爱踹人。

“你们先进去等我。”寿星公突然换了方向,往外走。

“你去哪呀?”

她朝后摆摆手,跑去了马路对面。

马路对面有个公园,公园左拐五百米,有个药店,她跑着去的,跑着回的,累得气喘吁吁,满头大汗。

“喂!”她喊了一句。

坐在喷泉石旁的少年抬头,他一直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很漂亮的眼睛,正是方才在酒店里撞她的人。

是十八岁的肖麟。

大夏天的,他穿着长衣长裤,裸露在外面的皮肤不多,就那么一点点大的地方,全是伤,有割伤,也有烫伤,大多都结了痂,只有左手腕上还在流血。

他眼睛很红,哭过了。

“你哭什么呀?”

他一言不发。

她把药袋子晃到他面前:“喏,给你。”

他却不接,转过身去,不再理会。

十八岁的少女正是锋芒毕露的年纪,又投了个好胎,还没遇着谁这么给她脸色,她好笑了:“你把我裙子都弄脏了,怎么脾气还这么大?”

依旧是沉默。

许久,他才回头,看她的裙子,白色的裙摆上血迹斑斑,是刚才他撞她时蹭上去的。

他手腕的伤口像是尖刀弄的,还在汩汩流血。

看上去惨兮兮的,诶,她叹了口气,从袋子里掏出瓶双氧水,正要扯他的手过去消毒,还没碰到呢,他就很大反应,猛地甩开,人往后退。

“我身上很脏。”

声音里还有少年的清越,只是像撕破了嗓子,又干又哑。

他双肩在发抖,木讷地重复着:“我身上很脏。”

“我给你洗掉就不脏了。”她直接拽住他的手,把稀释过的双氧水倒上去。

他瑟缩了一下。

“疼?”

他躲开她探究的目光,不吭声。

她蘸了点药膏,抹他伤口上,末了用绷带给他缠上,缠得乱七八糟:“疼的话,你可以哭。”

她看出来了,他眼里的悲伤和绝望。

或许是少女的声音太温柔,悄无声息地就越过了他的防线,他一低头,眼泪砸到地上,然后抱着膝盖,嚎啕大哭……

太阳很大,有一点点风,他泪眼模糊的视线里,只有少女的裙摆在荡着。

她把她的鸭舌帽扣在他头上,压了压,快要遮住他半张脸。

“这样别人就看不见了。”

他哭很久,哭到后面没了声音,她也没走,就坐在旁边的石头上,默不作声地陪着,等他哭完了抬起头,她才站起来,太阳已经晒红了她的脸。眼泪糊了眼睛,他还是看清了她的模样,短发齐耳,精致又漂亮。

她说:“那我走了。”

“维尔!江维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