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里灯亮着,人还没睡。

周徐纺不想打草惊蛇,所以她蹲在楼梯底下,听着屋里屋外的动静,静观其变。

约摸三四分钟后,骆怀雨接了个电话。

“董事长。”电话里是个男人的声音,应该是青壮年,他说,“彭中明到帝都了。”

骆怀雨沉吟了一阵:“见过他父亲了?”

电话里的男人回答:“没有,彭先知还不知情,是彭中明在国外沾上了毒品,资金出了问题,才把主意打到了骆总头上。”

骆总是指大骆总,骆常德。

骆青和平时会被称作小骆总。

骆怀雨思忖了顷刻,吩咐电话里的男人:“常德和青和那边都派人盯着,彭中明手里的东西,想办法弄过来。”

“是,董事长。”

彭中明,彭先知。

周徐纺记住了这两个名字,并且打算回去就让霜降查查。

突然,一阵脚步声匆忙,从楼上跑下来,到骆怀雨房门前,是骆家的下人,见房间里灯还亮着,便敲了敲门,喊:“董事长。”

骆怀雨在里面询问:“什么事?”

下人回禀说:“二小姐在房间里昏倒了。”

周徐纺:“……”

还好她帮人把裤子穿上了,她真是太善良了。

之后,骆怀雨拄着拐杖出了房间。

天赐良机!

人一走,周徐纺就进了骆怀雨的房间,她在枕头上四处翻找,还没等她找到一根半根头发,拐杖拄地的声音又传进了耳朵里。

哒!哒!哒!

声音越来越近,周徐纺还没拿到头发,不打算跑,骆怀雨推开门,正好与她打了个照面:“你好大的胆子。”

房间里白炽灯亮着,周徐纺抬头就看见了骆怀雨那张严肃又刻板的脸,脑子里记忆一晃,有断断续续的片段一划而过。

那时候她还是个小光头,在阁楼里,从破破烂烂的枕头里翻出了一颗药丸,她双手捧着,给脸色苍白的病弱少年,磕磕绊绊地说:“你吃这个,这个没毒。”

声音不常开口,难辨雌雄。

少年看着她,没有张嘴。

她催促:“你吃啊。”

他愣愣张了嘴,她直接把药丸扔了进去,然后推着他藏进了柜子里,她在外面用后背顶住柜门。

她怕少年怕,便安慰他:“你别怕,我在这里。”

阁楼只有一扇小窗,正开着,那日太阳不好,天阴沉沉的,她背靠柜门,抬头就看见了窗外的一双眼睛。

是她最怕的人。

他在外面招手,示意她过去。

她犹豫了很久,慢吞吞地跟着出去了。

柜子里,少年在喊:“骆三。”没人答应,他敲了敲柜门,“骆三,你在不在外面?”

还是没人应他,少年推开柜门出来了,阁楼里,小光头已经不在了,不知去了哪里。

骆怀雨领她去了房,关上了门,老人家满脸皱纹,唇色是暗紫的颜色,他蹲下来,靠得她很近:“你会说话啊。”他眼珠浑浊,盯着怯生生的她,像哄着她,又像命令她,“叫声爷爷来听听。”

她很怕,本能地往后躲,后背抵在了房门上。

他手里拄着拐杖,拐杖扶手的地方雕刻成了龙头,龙的眼睛是翠绿的玉镶嵌而成的,他的手背有很多老年斑,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龙头的眼睛,另一只手伸出来,朝她靠近:“叫啊。”

他的手放在了她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