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裴元帅背信弃义和厉族人动手之后,厉人就不再与北襄人一同对抗西岐,而是转头对北襄宣战。

本也是北襄人先的动手,此举并没有引来骂名。

宁州和平阳离岱川最近,要说起来,厉人想对北襄下手,最应当从岱川发兵,一路从宁州,平阳,再到宁州,便可打到北襄京都。

可偏偏由北至西都被厉人拉起了一条冗长的战线,这边却一点动静都没有,岱川百姓依旧安居乐业,与厉人和谐得令人匪夷所思。

后来宁州和平阳的百姓就明白了。

九公主亲临岱川,由她亲自坐镇,岱川的城主听说也是北襄人,或许正是因为有她们在,战火才没有从岱川转到宁州或是平阳。

关于那则天石上的预言,先只是在天石降落的地方引起了一片沸腾,后面不知怎么的就渐渐传遍了整个平阳,甚至还传到了宁州。

这样传播的速度很是不同寻常,但是百姓信奉神灵,经过一轮又一轮的流传,早就把那天的天石描绘成更加奇幻又真实,更甚者还有人声称那日看到了仙人。

加上北襄朝廷这些年的闹剧。

先是皇太子乱政,再是四子子祸,后又有元嘉帝逼死忠臣。

中间大大小小的官员也不全然干净,贪污受贿鱼肉百姓的比比皆是。

前者若是放在任何一个朝代,或许这些事都不会流传出来,闹得举国皆知,因为事关皇室的颜面,上位者也是将他死死的掩埋,百姓们也从未听说过这等匪夷所思的事情。

于是渐渐的,越来越多的人坚信北襄气数已尽,九公主和她的孩子才是能带领他们不受战乱、安居乐业的人。

所以毫无疑问,当刘楚楹派出使臣前往宁州和平阳时,两州刺史都归降了。

不过他们降得不是厉人,而是九公主。

这一点,无论是宗格还是刘楚楹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宗格也罢,他本就和刘楚楹夫妻一体,至于那些厉人对此也并没有什么不满,本来拿下这两州就没有动他们厉人的一兵一卒,他们若是硬插一手,那也太不要脸了。

岱川城主府。

宗格和刘楚楹还是住在原来的屋子里,这里虽比不得楚宫,但小也有小的好处,就是让一家人更为亲近了些。

自宗格布局了平阳天石一事,几乎就是把两个孩子放在烈火上炙烤。

他和刘楚楹都不放心把孩子北襄人若是想打破这则天石上的预言,最好的办法就是将刘楚楹的两个孩子杀了,没有孩子,看厉人还怎么用这样的方式攻占北襄。

西北方的战事还未起,暂时不需要宗格操心,他如今只需要一心一意看顾好两个孩子和刘楚楹。

又到冬日了,刘楚楹身上披着一件黑色的大氅,她坐在明案前,绝美的脸上满是冷肃,十分威仪。

宗格带着阿亚斯在一旁识字,时不时再看一眼旁边认真练字的岱战一眼。

阿亚斯调皮好玩,总是不愿意静下心来认字,也就只有宗格和岱战能制服得了他,虽不情不愿,好歹是老老实实学了。

屋子里除了一家四口再无外人,无比其乐融融。

“倒是两个贪生怕死的。”刘楚楹正在看两州传来的降。

岱战闻言停了笔,看向刘楚楹似乎是在等她往下说,结果宗格把怀里的阿亚斯丢到岱战身边,让她先教一会。

阿亚斯本想趁着阿布松开他的间隙趁机往外面跑,结果被姐姐抓住了衣领,一屁股摔在了软垫上。

“跑什么?老实认字,认完了才能出去玩。”岱战毫不客气的往阿亚斯脑袋上轻弹了一下,弹得阿亚斯瘪着小嘴两眼泪汪汪。

岱战深知给个巴掌再给颗甜枣的道理,喊人送来了一叠中原糕点,这才哄得阿亚斯眉开眼笑,依偎在姐姐怀里,边晃悠着小脑袋边跟着姐姐识字。

宗格和刘楚楹都很放心岱战,宗格放下儿子就挨到刘楚楹身边,想为她分忧。

刘楚楹也不瞒他,厉族的一切,宗格都毫不犹豫的与她共享,区区宁州和平阳又算得了什么。

更何况这两州刺史投降的更多因素,是因为惧怕厉族的铁骑。

“这两人深知即便不投降,厉族的铁骑也会踏平他们,加上他们在位的这些年,没有欺压百姓,搜刮民脂民膏,与其这样下去被北襄皇帝或是朝廷的人发现,倒不如降了我们,看在他们带着一城百姓投降有功的份上,我们肯定动不了他们,甚至还要将他们奉为上宾,对于他们来说,可是天大的好事。”

刘楚楹蹙眉道,其实两个大贪官也没什么,等养他们几年再收拾了就是,可坏就坏在,他们降服的太突然,那不过就是他们的一厢情愿,宁州和平阳还是有很多州县,不想臣服于厉人,更加不想臣服于一个女人。

大多数的百姓还是相信那则天石上的预言,只有少数人心知肚明,九公主的孩子最大的七岁,最小的只有两岁多,真正掌权的还是厉人,就算不是厉人,也是刘楚楹一个女人。

中原奉行男尊女卑,传承了一代又一代,如今他们那些男人又怎么甘心屈居于女子之下。

“别忧心,他们乱且乱吧,等西北战事起来,他们自然不敢再造次。”宗格握着她的手道。

反正他们现在不会前往宁州和平阳,那两州刺史想借他们的手,消灭了城中对他们不满且有反心的人,这虽对厉族收服这两州有益,但也败坏了刘楚楹好不容易才建立起的名声。

他们是万万不能对北襄百姓下手的,谁能分得清那些人是真的对刘楚楹有反心?

只要刘楚楹动手了,随便被一些有心人传扬出去,就会变成对刘楚楹不利的传言。

宗格想的无非是用厉族铁骑的强势去恐吓那些人,让他们不敢再造次。

可等到那个时候,刘楚楹担心局面会变得不可控最终无法收场,毕竟他们的敌人不仅仅只有北襄,还有那些隐藏极深的北襄叛军。

都这么些年了,刘楚楹和宗格都没能查到那些人属于何方势力,只知道赵奕曾经为他们做事,其余的都不得而知,这也够令人忌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