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黑暗中的枪响（二）

子弹的确是出膛了，但被爆开的却不是乔尼·乔斯达的脑袋，反而是班杰明·祊玢脚边的沙尘。沙漠地带因为夜晚来临而变得冰冷的沙砾，甚至有一些溅到了班杰明的脸上，他吓了一大跳，“是谁？”

他起先是看向两边的岩石区，但偷袭他的人不知道躲在哪里，他完全看不到对方的踪迹，之后他又低头看了一眼脚边沙坑里那枚柔软到已经变形的子弹，班杰明心中的惊慌不禁变得更加强烈了。

“爸爸，这是铅弹啊！”一旁的l·a害怕地叫了起来。

“闭嘴，别说这种谁都知道的废话！”班杰明不安地喝阻道。

开枪打他的人，用的竟然是铅弹。

祊玢一家，因为「能力」的关系，完全不畏惧铁弹和钢弹，但这份面对铁制物体的自信，反而让他们在面对铅弹时，变得更加无助了。假如那个叫乔尼·乔斯达的小子手-枪里带着的是铅弹，恐怕他们一开始就出局了。

“是谁？”班杰明大声重复着同样的问题，但在纷乱平息以后，岩间却只回荡着他一个人的声音，或许，还有晚风静静地吹拂过沙面的声音。

片刻之后，班杰明得到的回应是第二枚子弹。这次班杰明终于看清了子弹来的方向，但却因为害怕对面的攻势而不得不后退几步，跌倒在了地上，一旁的l·a也因为害怕的关系，一时放松了对砂铁的操控，让杰洛他们得到了珍贵的机会。

“抓紧机会！快逃，乔尼！”杰洛叫来了自己的马匹，名为valkie的澳洲斯托克马，动作迅捷地飞身上马向乔尼提醒道，曼登·提姆也做出了和杰洛一样的选择。

“……我当然知道要快逃啊，可是我的脚……”乔尼在心里无奈地回应着杰洛多余的提醒，然后向爱马sldaner吹了声口哨，期待着它能在班杰明反应过来之前把他载起来。

“可恶，怎么能让你们逃跑。”班杰明勃然道。

接下来的一瞬间，发生了许多事。扫射而来的子弹将班杰明困在原地动弹不得，对于参加steel ll r大赛的选手来说，最合适的武器配备应该是弹容量六发的手-枪，像乔尼·乔斯达就是这么选择的，但现在这个藏匿在黑暗中救了他们的人，却好像不是这么一回事。

密集的火力线成功拦住了班杰明，随后乔尼·乔斯达不远处那片密布着岩石的幽深区域，猛地擦出了一道白色的闪电。席卷过来的狂风和沙尘刺得乔尼双眼生疼，他本能地低下了头，接着，他就飞了起来……飞这个单词可能不是很恰当，总之言之，在一瞬间的失重过后，乔尼似乎是被人抓住后领拖到了马上，sldaner也主动跟了上来。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应该算是脱困了。

“你还好吗？”救了他的人，这样问道。

“我……一点都不好啊！”乔尼在心里大声道，因为他现在真的要特别努力，才能忍住呕吐的冲动。救了他的人把他的腹部朝下搁在了马背上，随着马的行进，骨骼的起伏顶得他五脏六腑都痛得要命，尤其是拉他上马的时候，救他的人可能是气力不足，于是就让坐骑抬膝用蹄子蹬了他一脚，方便拖他上来。

乔尼很感激这人救了他一命，但他一点都不想再坐这位的马了，他真想回到自己的sldaner上去，但遗憾的是，此时乔尼一句话都说不出。最后还是杰洛察觉到了他的窘境，拨转马头靠过来，半拉半拽地把他弄了回去。

乔尼在抱着sldaner的脖颈休息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在长出了一口气之后乔尼抬起了头，然后立刻怔住了。他知道救了他的是匹白马，而且速度极为惊人。乔尼本以为会是过路的陌生好心人，因为如果是steel ll r的参赛选手，是不会有这么好心的，但现在坐在那匹白马的人，他却是认识的。

“凡妮莎·温斯莱特……小姐。”曼登·提姆一口叫出了对方的名字，然后情不自禁加上了后缀的称谓，“原谅我，现在实在没有闲暇向您致以感谢。恕我冒昧，您的步-枪里现在还有多少发子弹？”

乔尼先前的疑惑在此时得到了解答。这位在1st stage拿下了冠军，看似柔弱的女性，携带的竟然不是手-枪，而是步-枪。乔尼对此竟然全无印象，这样说来，她携带的可能是那种折叠式的自制猎-枪。

“大概还有十五发左右，你——”凡妮莎本想知道曼登为什么要问这个，但曼登却直接靠过来从她手上抢走了步-枪。

“恕我冒昧。”曼登又重复了一遍这句话，然后停下来拨转马头，端起枪托和枪管对准了正紧追在他们身后的祊玢一家，扣下了扳机。

枪管很快吐出了火舌，子弹出膛时点的火星在夜色中一闪而逝，曼登的枪法很准，凡妮莎隐约看到祊玢一家似乎是中弹了。曼登并没有就此罢手，反而又接连打出了好几发子弹。凡妮莎吓了一跳，策马过去想要阻止曼登·提姆。

她会出面救下杰洛他们纯属偶然，只是恰巧和杰洛他们选了同一条路，又恰巧沙漠地区足够安静，让她离得很远就听到了杰洛·齐贝林、乔尼·乔斯达与祊玢一家起争执的声音，她本以为那只是一场普通的摩擦，直到班杰明掏出枪来时她才意识到了不对劲。她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有人在她眼前被杀掉，更何况其中还有杰洛·齐贝林在，于是凡妮莎选择阻止班杰明。

她很清楚自己手中武器的杀伤力，寻常手-枪的射程不过二十步，但换做是步-枪那就不同了，而且因为母亲的坚持，她往步-枪里填的还是铅弹。

在一八六五年的海牙公约过后，铅弹就已经禁止被投入到战争中使用了，还在流通的铅弹全都是私有工厂造物，之所以会有此规定，全系因铅弹击中人体之后产生的杀伤性恶果。铅的质地极软，所以在击中物体以后，能将动能毫无保留地释放出来，具体表现为击发后弹头会发生严重形变，导致人体组织出现喇叭型空腔，创伤面积更是普通子弹截面积的上百倍，加上瞬间对人体的血液循环系统产生巨大压力所造成的损害，以及铅中毒的潜在威胁……出于人道主义考虑，铅弹就这样被禁止使用了。

照理说，不止是铅弹，枪械也不该在竞技比赛中出现，但主办方考虑到参赛选手必然会露宿于亚利桑那沙漠这样的未开拓地带中时，届时很有可能会遭遇毒蛇猛兽，需要枪械进行自保，所以并没有剥夺宪法赋予人们携带武装保护自身的权利。不过，利用武器进行犯罪的行为还是被严厉禁止的。

凡妮莎不想用铅弹伤害别人，所以先前她只是在用子弹威吓祊玢一家，打的也都是他们脚边，从祊玢一家还能肆无忌惮地追击他们，就能看出这一点，但曼登现在却毫不留情地开枪瞄准他们的身体，而且似乎还命中了，被铅弹击中会是何等的痛苦，凡妮莎只是略作想象就觉得脊骨发冷。

“请千万不要阻止我，温斯莱特小姐。”曼登·提姆开口道，“我知道这很残酷，但祊玢一家罪有应得。为了赢下steel ll r大赛最终的五千万美金，他们一路过来已经暗害了不少选手，以相当野蛮残忍的手法剖开了他们的尸体，还将那些无辜的选手弃尸荒野。我身负合众国及亚利桑那州赋予我的执法权，有权对他们做出裁定。我无意收取他们的性命，但残废是他们应得的惩罚，等天一亮，乘坐热气球的工作人员就会发现并治疗他们，不过届时我也将告知大赛方他们的罪行。”

“我一共击发了八次，等到这个关卡结束的时候，我会替您将弹药补给好的。”曼登·提姆将枪还给了凡妮莎。

“不、不用了。”凡妮莎不知所措地拒绝道，在听到曼登·提姆的解释以后，凡妮莎总算是能理解他的所作所为了，虽然还是有些于心不忍，但就曼登·提姆所言，凡妮莎也认为祊玢一家罪有应得。

“你还好吗？”凡妮莎转过头去向乔尼·乔斯达搭话。她先前因为情况危急所以有些作风野蛮，乔尼·乔斯达看起来脸色很不好。

乔尼刚想开口，就感觉一股酸水冒到了喉咙口，他连忙捂住了嘴，向凡妮莎连连摆手，又缓了缓才开口道，“我没事……我的意思是，我很好……”

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