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黑暗中的枪响（三）

“真漂亮啊，杰洛，你觉得呢？”乔尼先是看着远处的凡妮莎，然后扭头去询问杰洛的意见，杰洛现在正在valkie身边清点自己有没有在先前的战斗中遗失行李，“先前还没注意，她那把猎-枪还真是漂亮。美国好像不会有这么精细的手艺，我觉得应该是德国产的……喂！杰洛，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

“这把枪是我的外公自己做的。”这时的凡妮莎正在和曼登·提姆聊天。在祊玢一家的事结束以后，他们策马跑出了很远的一段距离，然后扎营休息，但因为互相之间并不熟悉的关系，她休息的位置离杰洛他们还是有些距离的，“这是他的爱好。”

“了不起。”曼登·提姆赞叹道，在停下来休息的这段时间里，他又借来了凡妮莎的步-枪仔细欣赏。先前射击时他就觉得这把枪手感极佳，现在一看，扳机和挡板上精致的雕纹和图案似乎更值得他惊叹，与其说这是武器，倒不如说这是一件工艺品，“这样的枪就算是放在现在出手，也照样能卖上几十万美金吧。”

“可是它的造价就已经有这么高了。”凡妮莎答道，枪托姑且还能靠手工制作，但枪管就不行了。外公迷恋枪械，造枪时的热加工步骤让他花大价钱买了很多相应的机器，花费在其中的成本和时间实在难以计算。

曼登·提姆一怔，然后点了点头，露出了理应如此的表情。

“其实……”凡妮莎接着开口道，“曼登，我有个问题，不知道你方不方便回答……”

“请尽管问吧，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凡妮莎。”

“我先前……看到了你的身体——”凡妮莎停下来，斟酌了一会儿用词，然后继续道，“分裂了开来，但又被绳子串联着……你愿意告诉我那是怎么办到的吗？那是障眼法吗？还是——”

“都不是，那是我的……「能力」。”曼登·提姆微笑道，他伸出了拿着步-枪的那只手，继而手臂就像凡妮莎之前看到的那样变得四分五裂。这么奇异的景象让不知所措的凡妮莎险些从靠坐着的石头上跌下来，绳子很快爬到她身边，僵坐在原地的凡妮莎有些畏惧地从曼登与手腕断连的手掌上拿回了自己的枪。

“凡妮莎，你是否听说过流传在印第安人之间的，有关于亚利桑那大沙漠的传说？”在凡妮莎摇了摇头之后，曼登继续说了下去，“此事要从一八七五年说起，当时的我还只有十六岁。在为服兵役加入了军队之后，为了扩大合众国的版图，我们被派入了亚利桑那沙漠这片未开拓地带，奉命绘制地图，但遗憾的是，我们未能完成国家交付给我们的这项任务。包括我在内的十六名小队成员，全都不幸遇难，我们迷失了方向，失去了水源，只能在沙漠里漫无目的地徘徊，因为我们踏入了印第安人传说中的诅咒之地。”

“相传曾有大熊星座的流星陨落在那个地方，形成了一个被称作是诅咒之地的陨石坑。亚利桑那沙漠的中心地带向来是无人居住的，一直以来，只有印第安人中的阿帕契族有勇气住在这里，但就连他们，也说不清陨石究竟是何时掉落的，不过据说陨石坑已经存在于那里上万年了。”

“以上我所说的全都是传言，但从这里开始就不是了，请注意听我的话。那个磁场强烈到能让指南针统统失灵的陨石坑，还有一个别名，叫做「恶魔掌心」。或许是因为某种「引力」的关系，在进入「恶魔掌心」之后，「恶魔掌心」能够唤醒沉睡在人体内的未知力量。当同队的成员接连死去，而我也在沙漠中命悬一线的时候，我被「恶魔掌心」唤醒了「能力」，夜露滴在了绳索上，使我得到了在沙漠中比黄金更珍贵的水分，从而活了下来。我个人……称这份「能力」为「替身」！祊玢一家，想必也是从「恶魔掌心」里获取到了超乎寻常的「能力」。”

凡妮莎听得入了神，她离开家是为了参加steel ll r大赛，但现在反倒像正在经历一场奇妙的冒险，“那个「恶魔掌心」就在这片沙漠里吗？那它到底在什么位置？你既然能够成功离开那里，应该也知道怎么回去吧？”

曼登摇了摇头，“凡妮莎，你是想获得能力，对吗？如果我知道它的位置，我很乐意带你去，但是……我先前忘了告诉你，「恶魔掌心」是流动着的，永远不会停歇的流沙，会一直带着「恶魔掌心」四处移动，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我们才会迷路。你的眼前会突然出现一座峡谷，然后身边的山又会突然消失，「恶魔掌心」里的地形随时都在变化着，不过最中央宛若手掌般的模样，倒是成为了它的标志……它有时会在原地停留几小时、几天甚至几月，但不会永远停留在那里。”

当曼登·提姆说到这里的时候，他停了下来，因为他忽然看见凡妮莎眼中焕发出了异样的神采，但之后表情却又变得有些犹疑和困惑。

“怎么了？”曼登询问道。

“我……不太确定，但是说实话，离开之前那片地域的时候，因为祊玢一家的缘故，我总是在回头张望。或许是多心吧，我总觉得我们离开的时候，身后的地形好像变幻了，但因为月光并不明亮的关系，我无法从阴影里确认这一点……说出来你可能不太相信，当我们从那里经过时，我曾隐约有过一个想法，那就是……周围的岩石形状就好像是长着利爪的手掌一样。”

曼登·提姆闻言立刻起身向来时的方向望去，在思考了一阵后他重新坐了回来，“我们现在周围的地形还没变幻过，这点我能够确认，那么就算之前那片地域的确是「恶魔掌心」，我们也已经脱离了危险，但祊玢一家恐怕是……”

两人相对着沉默了一阵，然后凡妮莎问道，“这么说来，杰洛·齐贝林的能力也是从「恶魔掌心」里得来的吗？”

“不，齐贝林的铁球并不是「能力」，而是「技术」。人类自身蕴藏着无限的可能，不是有熟能生巧这种说法吗？所以说——”

“我好像听到有人在谈论我。”随着杰洛懒洋洋的声音，一袋分量不轻的重物被扔在了凡妮莎脚边。

凡妮莎低头看了一眼，她脚边的好像是……杰洛的水袋，看起来沉甸甸的，应该是灌满了可以饮用的水。

“这是回礼，如果不需要，你可以扔掉。”说完之后，杰洛走近了一些，俯身从凡妮莎身边拾走了她的水袋以作交换。正如他预料的那样，她的水袋空荡荡的。

聪明人做出的选择总是相同的，杰洛在2nd stage开赛以后，并没有让自己的行进路线去迁就地图上标注出来的水源，而是取了一条从圣玛利亚·诺薇拉教会到终点纪念碑山谷两地之间的最短路线，也就是——直线。这样一来，在今天跑了九十五公里以后，他们明天还需再跑五十公里才有可能能遇到第一个饮水地，不过杰洛并不担心水的问题。在他看来，沙漠到处都存在着水分，只要用铁球砸开那些巨大的仙人掌，他就能源源不断地获取到干净的水份……虽说水里带着植物纤维，可能会让口感有一些小小的瑕疵，但这种缺点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不……”面对杰洛不是特别友善的态度，凡妮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终她选了最通用的回答，“谢谢你的水。”

“我有问题要问你。”杰洛开口道，“为什么要在那里出手帮我们？如果你说你就是喜欢乐于助人，我也没办法说什么，但我还是想听听你的回答。”

“因为1st stage的冠军应该是你。”凡妮莎答道，她并不耻于承认这一点，技不如人是事实。至于她对杰洛的亏欠，她会用行动去弥补，“至少我是这样认为的。”

杰洛怔了片刻，在居高临下地审视了凡妮莎一阵后，他微微抬起下颌，淡淡地笑起来，“说得好，我开始喜欢你这家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