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轻一笑,拿了新的勺子,把海参粥推到女人的面前,客客气气地问:“尝一尝?”

秦知微两眼一亮,二话不说接过勺子,仿佛旁若无人般,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陆知彰神情复杂地看着她。

看来秦知微心智不全的传闻是真的了。子珩不动声色,将两人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对陆知彰道:“开场白说了这么多,阁主也该切入正题了吧?”

“哪有什么正题啊。”陆知彰手里的象牙扇倏地展开,他高深莫测地说,“王爷想多了,我就是单纯地要把你献给当今圣上,卖个人情而已。”

吴顷右手登时握在了策风刀的刀柄上,刀刃拔出一指,正在吃粥的秦知微则是直接将朔语扛在了肩头,与此同时,一股强悍的刀风拂过吴顷面颊,吹乱了他的发丝。

同样是短短一瞬,孰快孰慢高下立现。

“小顷,你不是人家对手的。”子珩把吴顷的手按回去,“阁主就是跟我开了个玩笑而已。”

吴顷不太放心:“可……”

“呵呵呵呵……”陆知彰突然笑了起来,“这么说确实会让人误会我是在开玩笑,倒不如这样讲。”他睨着子珩,“如果王爷不肯回答我的问题,那我只好将王爷献给陛下了。”

“嗯……”子珩挑起一边的眉,思忖了片刻,说道,“这样吧,你问我七个问题,我从里面选三个问题回答,作为今天你饶我一命的还礼,至于其他的,你实在想知道的话……”他从袖子里摸出一个钱袋,拉开抽绳,翻过来倒了倒,却是什么都没倒出来。

这意思已经够明显了——其他问题的答案需要用银子来买。

“呵!”陆知彰怒极反笑,“王爷似乎没搞清楚状况啊,王爷的命可是在我手里,想回答几个问题哪里轮得到王爷来费心。”

“阁主千万别把本王看得太值钱,本王这条命轻贱地很,最多就值知微阁的三条情报。当然,阁主若还是不肯答应,那不如直接砍下本王的脑袋献给陛下,顺便还可以验证一下本王说的对不对。”子珩将空空如也的钱袋系好,重新塞回袖袋中。

客栈遽然之间陷入死寂,落针可闻。

吴顷面不改色,却是心惊胆战,那姓秦的刀快得很,若真是朝王爷的脑袋砍过去,他根本就拦不下。

陆知彰凝眸盯着子珩。

的确如传闻所言,这人能言善辩,城府极深,他步步试探,对方却筑起密不透风的铜墙铁壁,不仅如此,还趁他不慎向他发进攻,搞乱了他的计划。

知微阁能在江湖立足百年之久,自是有其过人之处,情报机构虽以营利为目的,但江湖上动辄会发生灭门惨案,诸如此类的情报,不涉险根本无法搞到真相。陆知彰见过太多擅长心理震慑的人,也见过太多临危不惧的人,却从没有这般游刃有余的。

就好像,这场对峙中的困兽不是子珩,而是他陆知彰。

就在他们僵持的须臾,秦知微吃光了粥,舔了舔唇,像是寒冰融化了般,她凛然的眉眼透出一分女孩子该有的婉约。她对子珩说:“谢谢。”

“谢?怎么谢?”子珩含着笑,“吃了本王的粥,可就得帮本王劝一劝你哥哥,他中毒已深,再不找鬼医种本命守宫,恐怕也照顾不了你多久了。”说着那只通体漆黑的守宫从他的领口爬了出来,在他的颈间停下,睁大猩红的眼睛看着陆知彰。

陆知彰心头猛然一颤,霎时间方寸大乱。

他本以为扼住了子珩的七寸,岂料事实恰恰相反,竟是子珩先扼住了他的七寸!

然而让他不得不丢盔弃甲的是,秦知微竟然受子珩蛊惑开了口:“哥哥,你答应他吧,小微不能没有你。”

陆知彰:“……”

局势骤然逆转,子珩拿起酒葫芦,用自己的袖子细细地擦拭着,语气平静地说:“本王下个月大婚,得尽快回京,阁主痛快着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