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骏与他四目相对,也不知是不是他的话让自己太过震撼,陈骏心跳地极快,踌躇着问:“……结、结果呢?”

子珩松了手,勾唇朝他笑了笑,眼底却丝毫不见笑意:“结果你爹放弃你了,不肯疏通官道,也不肯派人去救灾。”

陈骏瞳仁打颤,难以置信:“怎么会……我爹怎么会……不可能……这不可能!”

子珩像是无奈地摇了摇头:“信不信由你自己来判断,你爹是怎样的人,你应该比本王清楚。”

子珩之前试探过陈骏,若是父子关系和睦,陈骏断然不会有那般反应,后来子珩便从柳不是那得知,陈骏生性好色,经常出入烟花之地,还做过强抢民女的混账事,搞大了不少女孩的肚子,动辄就有女人抱着孩子上门认亲,陈进德虽嚣张跋扈,却极看重名正言顺,一律将这些名不正言不顺的女人关在门外——子珩怀疑,他是害怕再杀出一个夜明君,且对自己这个分明吃过亏却屡教不改的儿子大失所望。

然而可悲的是,陈骏目前只有两个女儿,无法为陈家延续香火。

那么可想而知,父子俩又能和睦到哪里去呢?因此离间他们也并非一件多么难的事。

陈骏面色煞白,依然不敢相信,微微张着嘴,却没能说出反驳的话来。

子珩用拇指擦掉他唇边的血渍,继续威逼利诱:“你若是肯乖乖配合本王,本王倒是可以免你一死,并保证此案不会牵扯到你的妻子和女儿。”

话音刚落,孔青便走到他身后,为他包扎起伤口。

这一系列怀柔举措让陈骏有些受宠若惊,他喉间发涩,将信将疑:“你……当真会免我一死?”

子珩怜悯地看着他:“如果本王是你,本王会先问,要配合本王做什么事。”

陈骏偏偏不那么问,他不想被眼前这人牵着鼻子走,冷哼一声,道:“你受命收复翰朗,此刻却身在与翰朗方向截然相反的临阳,分明自身难保,怎么可能保得了我和妻儿的命?”

“问得好。”子珩抚掌,爽朗地笑了笑,“公子这般聪慧,那本王便跟你如实交代了。翰宁虎符已经到位,此次任务特殊,陛下并没有派监军跟着,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陛下也不知道,陛下只知,子珩已经就位,随时可以迎击庞夏。”

陈骏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皱眉问:“什、什么意思。”

子珩轻勾着唇:“意思就是,想从本王阳奉阴违这件事上搬倒本王,根本不可能。”

陈骏猛然一怔,就在想明白来龙去脉的同时,他油然生出一股畏惧,十分确定自己被眼前这人压得死死的,毫无反击之力。

“当然,你的担忧也不无道理,本王在陛下面前确实比不上你背后那位高人有分量,但本王的老师却可以将你那高人一撸到底。你应该听说过,五年前本王的老师想拥谁为帝,也听说过老师任职丞相这些年,曾经让多少权臣下马,而在本王的加冠大典上,老师还为本王责罚了平阳王,让他在本王府前跪了一天一夜。”子珩露出和善的微笑,“功过相抵这种事,你爹说的不算,平阳王说的也不算,只有调查此案的本王说的算。”

陈骏喉间干涩,顿觉自己是那被按在刀板上的鱼肉。

子珩从一旁接了孔青递过来的湿帕子,声音重归冷漠,“这可是你唯一的机会了,所以,你肯不肯全力配合本王呢?”

陈骏定定地看着他,自己内心早已被他说服,却又为此感到不忿——不是不想被他牵着鼻子走吗?怎么会变成这样?

正在他犹疑不决的时候,一阵扑鼻的香气从不远处传来。

他下意识地咽了一口唾沫,就见门外走进一人,手里拿着一根烧鸡腿,对子珩道:“主子,开饭啦。”

一阵死寂。

片刻后,孔青从那人手中拿过鸡腿,摆在陈骏鼻前,友好地冲他扬了扬下巴。

陈骏肚子咕噜咕噜直叫,他鼻腔酸涩,肩膀颤抖,流下了悔恨与耻辱的泪。

“陈公子,从今天开始,我们可就是站在同一阵营的友军了。”子珩蹲下身来,亲自拿着鸡腿,一口一口喂给他吃。

看着他吃完后,子珩声音重归冷厉,道:“第一个问题,你们临阳陈家与户部侍郎陈越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