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5 怪兽赤螭

第二天一早，当归来到求知堂，发现人差不多到齐，个个打扮利索，满脸兴奋和紧张。也难怪，这次考核属于期终考的一部份，将会计入总成绩。特别是张子平等年纪较大的同学，期待能考出好分数，于今年夏天顺利结业。

七点半，梁自达和一个五十多岁的高瘦女子出现，后者叫胡蔓琴，是草药课师傅。她扫视众人一遍，严肃地说道：“今天的考试内容是寻找映月草，最低要求五十株，每多十株加五分。仍旧老规矩，各人找各人的，不许成群结队，梁学监与我会四处巡视。有问题吗？没有就出发，中午十二点回来交验成绩。”

众弟子立刻站起身往外走，苏离却高高举起手臂，问道：“胡师傅，我想先回玉清院换一身衣服，可以吗？”

映月草喜阴，一般生长在密林深处，那里积满了腐烂的落叶和淤泥，对有洁癖的她来说，是一件挠头事。

胡蔓琴眼角牵了牵，勉强点头同意。同学们偷偷掩嘴哂笑，一轰而散。

映月草性甘味平，功效与甘草类似，用以调和药性过猛的虎狼之药，许多药方中都要用到。因此，让弟子们采摘药草是一举两得，既考核，又贮备药材。这种草繁殖力较弱，数量稀少，完成五十株的目标不容易。

当归经常在峨嵋山中帮吴有虚寻找炼丹原料，对各类药草的分布很熟悉，落雁峰后山火烧崖，是映月草比较集中的地方。他直奔目的地，降落在山崖下。

山崖为南北走向，耸立的岩壁将阳光全部遮挡住，崖底坐落着一个深水潭，阴暗潮湿。在水潭边，生长着半人高的茂密野草，当归在其中细心搜索，很快找够了五十株。

他鼓舞起干劲，继续沿岸边采摘——倒不是为了拿额外高分，而是想帮张子平多采集一些。后者今年再通不过毕业考核，将要离开峨嵋山。两人商量好，回求知堂前在三叠湖畔碰头，当归把多余的草药交给张子平。

深水潭的形状像葫芦，面积挺大，伸展到山崖另一端。不知不觉，当归走到拐角处，恰巧山石后转出一个人，碰了个面对面。

那人脚下穿一双高达膝盖的长筒靴，手上戴着粗布手套，袖子紧束。是苏离。

当归略有吃惊，招呼道：“苏师姐也来火烧崖找映月草？这地方很隐秘，我还以为没人知晓呢。”

苏离面无表情，冷淡地说：“前天跟鸣玉长老学剑道时，听她随口提起过。”

当归暗叫倒霉，鸣玉可真是乌鸦嘴。按规定，不允许两人在同一个地点，自己还欠着对方出借九品莲的情，怎好意思争抢，必须把宝地让出来。

“苏师姐，你留在这里采吧，我去别的地方。”

苏离摇摇头，正要说话，一百多米外森林中传来野兽的大声咆哮，并响起女孩子尖叫声：“救命啊——”

听起来像楚楚？

两人吓一跳，同时拔兵刃在手，向声音来处跑去。到半路时，楚楚的身影从森林里飞快窜出来，身后跟着一只奇形怪兽。

那野兽约驴子大小，红黄色毛皮，后腿直立奔跑，前肢很短缩在胸前，头仅比拳头略大，嘴吻却像鸟喙一般长长地探出，弯曲如勾。最惹眼的是，肋下生一对肉翼，伸展开足有三米多宽。

当归与苏离见到，立刻明白楚楚为什么不飞上天逃跑。因为野兽的名字叫赤螭，是一种飞行兽，速度接近鹰隼，在空中比修道者更迅捷。

楚楚拼命狂奔，赤螭摇摆着肥胖的身躯追赶，看上去蠢笨，实际上很快。

双方距离越来越近，追到五六米处，赤螭一个猛扑跃起在半空，前爪伸出直击楚楚的后背。楚楚听见风声，急忙向右方跳跃。不料，赤螭挥动右翼，迎面横扫，两下里凑个正着。

楚楚难以躲闪，只能双手抱头，蜷身护住胸腹，准备硬挨。

赤螭扇动肉翼，带着呜呜的狂风，地面上沙石崩飞。看架势，这一击蕴含的力量非同小可。

当归焦急万分，怎奈相距过远，无能为力。

眼看在劫难逃，陡然间一道白光闪现，直射赤螭的肋下，苏离出手了。

赤螭似乎看出厉害，顾不得扑打楚楚，后腿力蹬向上方飞去。然而肉翼实在太宽，没来得及完全躲开，被白光掠过翼尖，削去好大一块肉，鲜血喷涌。

昂——赤螭负痛狂嘶，扶摇直上天空，紧接着掉头俯冲而下。

快接近地面时，它张嘴喷出一大片黄烟。黄烟极其浓密，迅速下沉四散，笼罩三人的头顶。

当归惊慌不已，大声喊：“快闭住呼吸，把手脸都包裹起来，别露出肌肤。”

其实不消他吩咐，楚楚早知晓厉害，麻利地撕下裙摆，把头和手紧紧包住，连眼睛一起蒙上。眼前一黑后她发觉不对——什么都看不见的话，不是等死吗？于是又拉开一条缝，朝深水潭飞奔，欲跳进水中躲藏。

传说，赤螭是龙与大鹏鸟**生下的后代，兼具二者的特点。龙善于施展法术，喷吐龙息打击敌人；大鹏鸟则以毒蛇为食，身具致命毒性。赤螭喷出的黄烟，在“蛮荒十毒”中排名第三，只要肌肤沾上一丝，便会无休止溃烂下去，直到全身化为脓水。

楚楚正是害怕这一点，所以才抱头鼠窜，根本不敢反击。

然而苏离不为所动。她站立原地，伸手轻轻一招，深水潭立刻掀起滔天波浪，一道巨大的水墙翻卷而起，横空飞来，将黄烟全部吞噬。

赤螭体内蕴藏有丰富的火性和土性能量，本能地害怕水，它慌忙回翔到右侧，绕大半个圆圈，从后方扑击苏离。

苏离头也不回，手再一次轻摆，水墙中分出一条细水箭，朝身后激射。

只听一声凄厉的惨叫，赤螭脖颈上疾喷出鲜血，两只肉翼疯狂地扇动，在空中上下扑腾。挣扎片刻后，它终于支撑不住，躯体重重摔落在地面，后腿蹬了两下，不再动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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