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6 飞鱼剑

这一幕实在惊人。

赤螭是龙生的九子之一，中州大陆赫赫有名的凶兽，人人闻之色变。它行动迅猛，喷出的黄烟不仅剧毒，而且攻击范围大，即使一流修道者碰上也头疼。苏离轻描淡写挥两下手，一防一攻，顷刻间置之于死地，是何等功力。况且，赤螭皮十分坚韧，常用来制作软甲，普通刀剑砍不透，居然被一条水箭洞穿。

因为第一次见面的坏印象，当归一直认为苏丫头很狂妄，心存芥蒂，暗生追赶和较量的念头。此刻见识到实力，却不由他不服气，甚至有一些景仰。杀死赤螭倒也罢了，关键是那副镇定如磐、不动如山的大宗师派头，太帅了！

楚楚反应机敏，迅即跑过来大拍马屁：“苏师妹好厉害！以前听叶师傅说‘返璞归真，大道无形’，不明白其中含义，今天总算领教啦。依我看，不出十年，苏师妹的造诣即可直追九长老；十五年后，超越当年的青松祖师不在话下……”

苏离仿佛没听见，只顾低头检查衣衫，看有没有在打斗中沾染上污点。当归听楚楚越说越肉麻，忙打断问道：“方才是怎么回事？”

原来，考试内容宣布后，楚楚生出鬼心思——只要跟紧何当归，还怕采不够映月草？

她悄悄尾随来到火烧崖，准备等当归采摘完直接开口索要。因担心梁自达和胡蔓琴巡视发现，她暂时藏身于森林中，没露面。不料正在等待时，忽然闻到一股腥臭气息，回头一看，竟然是赤螭。吓得小丫头玩命奔逃，幸好森林中树木障碍特别多，否则早没命了。

“这就是喜欢占便宜的下场，看你以后还敢不敢。”

当归嘴上取笑，心里却担心她有否受伤，上下打量几眼，发现其后背的剑鞘是空的。

“你的宝剑呢？”

楚楚脸一红，回答道：“我扔给赤螭了，谁知它不要。”

赤螭有一个怪异癖好，喜欢收集五金，云母、水银、玄铁、赤金和丹砂。楚楚把宝剑扔出去，算得上诱敌妙计。只不过，修道者讲究“炼宝如炼神”、“器神合一”，修炼到高深境界，法宝与元神融为一体，几乎成为身体的一部份。像楚楚这样随手乱扔的，实属罕见。

苏离检查清理完衣裳，说道：“我去别的地方找映月草。”

楚楚急忙拦住，满脸堆笑说：“这只赤螭个头不小，生长有年月，肯定收藏着许多宝贝，咱们去它的窝里取来。”

苏离摇头：“我不要。”

楚楚抓耳挠腮、支支吾吾：“那个……窝里面可能还有赤螭，你不去的话，我对付不了……”

当归本感到奇怪，贪财鬼为何主动与别人分享财宝？原来这才是真实目的。话说回来，他自己也想去看看，赤螭是很稀有的凶兽，以前从没见过。

“苏师姐，据《异兽谱》记载，赤螭喜欢喝飞负鼠的血，尸体扔在窝边。你想必知道，飞负鼠的皮有自动清洁功能，不沾尘埃，用来做垫布、包皮最好。”别看当归与苏离接触非常少，却比大多数人更了解她的脾气。

苏离果然动心，思忖片刻后，点头同意：“好，我去。”

楚楚大喜，蹦跳着向森林跑去，叫嚷道：“我带路，跟着脚印走好啦。苏师妹，等会儿找到宝物，你先挑，飞负鼠皮全归你，其余的我跟当归分……”

当归在后面差点笑出声，小丫头的脸皮真是厚到极点，亏她说得出口。不过，在苏离眼中，或许飞负鼠皮才是最珍贵的宝物呢。

赤螭的巢穴不远，很快便找到，一个三米多深的洞坑，散发着浓郁恶臭，坑底铺着树枝和干草，还有许多五颜六色的碎矿石。楚楚欢呼一声，跳进洞里，抓起矿石往布袋中塞：“赤金，白汞矿……哇，好大的云母石……”

苏离围绕山洞边转，一手捂鼻子，一手持树枝挑拨飞负鼠残骸，寻找完好可用的毛皮。当归观看两女，觉得有趣极了。

忽然，楚楚惊叫起来：“咦，有一柄剑，你们过来看。”她跃上地面，当归和苏离凑过去。

那是一把六十厘米长的短剑，剑鞘呈紫黑色，非皮非木，坚固中透着柔软，不知用什么材料做成。剑柄刻着螺旋形花纹，较短小，显然适合女子的手掌。剑环中垂下一绺红丝绒剑穗，末端悬挂一粒拇指大的紫水晶。

短剑像最近才被赤螭弄到窝中，外表很干净，没有半点污垢。

楚楚拔剑，立时有一股寒气扑面而来。剑身银白闪亮，近乎半透明，剑脊上刻着两个细小的古字——飞鱼。出奇的是，字不是刻在剑表面，而是浮现于半透明的剑身内部，若隐若现。

飞鱼？好熟悉的名字。

楚楚努力回忆，当归熟读课本，很快想起：“莫非是葛祖师铸造的‘飞鱼’剑？”

《中州修道史》中讲到过，当年葛抱朴对抗天烈大帝时，曾铸造了三把神兵送给弟子，分别为青纹、眉间、飞鱼。青纹是一把长剑，赐予七弟子李素常，成为原道宗代代相传的镇教之宝，如今由归云真人持有。眉间是一条数十厘米长的短棍，送给了大弟子郭洪，飞鱼短剑赠与十一弟子林紫茵。这三把神兵，都有劈山断流的威力，令魔兵闻风丧胆。

楚楚不敢相信传说中的宝物会出现在面前，连忙运内力试探。她往短剑内输了一会儿真气后，脸上浮现出喜色，叫道：“可能真的是飞鱼剑，我把真气全输进去了，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越厉害的法宝，真气亲和性越强，从而容纳更多的能量，发挥威力。相应地，对使用者的要求也高，内功造诣不足，便无法催动高级法宝。楚楚修道近十年，内力已经有一定基础，即便上好法宝，也应当能激发一些微弱的反应，比如发光或振动之类。而飞鱼剑像一个无底洞，楚楚的真气泥牛入海，探不出半点虚实。

当归好奇起来，索要过短剑，输入内力，同样一无所获。

“苏师姐，你试试看。”

他把短剑递给苏离，经过方才的一场战斗，小姑娘令他服气了不少。

苏离握住剑柄，霎时愣了愣，随即凝视短剑，神情渐渐地恍惚缥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