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2 舰队的覆灭

突然，金属翼膜变形，一根细刺从表面凸出，迅速放大，扎向当归的腹部。当归为保护苏离不能躲，勉强提起身体，金属刺深**入大腿的肌肉。紧接着，又一根金属刺朝胸口而来，当归心一横，窝腰用肩膀顶上去。噗嗤，金属刺穿透肩胛。

他强忍疼痛，用百胜刀乱砍龙翼。刀的材质能克制纳米金属，不几下，翼膜被打破出几个窟窿。

机械魔龙上下翻飞，来回扇动翅膀，想把人甩掉。当归的肩和大腿被金属刺拉扯，剧痛入骨。他眼前发黑，终于支撑不住，就在意识迷糊前一刹那，忽觉伤口处轻快，身体落入安稳的怀抱。

片刻前，等离子球被暗能量转化，强度减弱到十分之一，苏离足以自由操控。她发力推光球，射击魔龙。魔龙躲闪，她乘隙飞上前，砍断金属刺，将当归救下。

苏离左手搂住当归的腰，右手执飞鱼剑，提防魔龙的反攻。

出乎意料，机械魔龙缓缓扇了两下翅膀，停止动作，向下方滑翔。它一直下降，任凭重力加速，越来越快，最后斜摔在大坝上。在惯性驱使下冲出十几米后，长长的龙躯趴着一动不动。

苏离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开始替当归疗伤。她左手搂在丹田上往其中输入真气。两人的真气均含有接引石能量，互相接触后水乳交融，焕发出强大的生机。

随即，当归体内的接引石能量受到吸引，往苏离的经脉中涌去。苏离有上回的经验，赶忙发力推拒。经此一送一推的振**，当归迅速清醒。

“你怎么样？”

“不要紧，只是外伤，”当归环顾四周，望见大坝上的魔龙，“你杀了它？”

“没有，它自己失控掉下去。”

“不一定死透，刚才断成两截还能复活。咱们下去看看，趁它不能动时彻底解决掉。”

“好。”

苏离带着当归平稳地飞往大坝，在距离魔龙几十米的地方降落。她没急于查看魔龙的死活，先给当归处理伤口。

还好金属刺只有手指头粗细，并且插在大腿的外侧，约五厘米深，离大血管较远。苏离快速拔出断刺，当归的肌肉不禁一阵抽搐，鲜血涌出来。修道者身上都带有伤药，苏离掏出手巾，麻利细致地擦干净伤口附近的血污，再从瓷瓶中倒撒止血粉。

随后，苏离的举动让当归大感意外，她掀开衣摆，将衬里扯成一条条，紧紧包扎住伤口。

大腿摆弄完，又用同样的方法治疗肩膀。

“你不要动，免得流血。我去看魔龙，若有事招呼我。”

苏离叮嘱道，转身走向另一边。当归有点儿感动，这位各色的小姑娘竟然肯用衣裳给别人当绷带，是太阳打西边出来吗？可转念他又感到好笑，自己好歹救了她的命，完全当的起这绷带，干吗要感激涕零的，真是犯贱。

众修道者见机械魔龙一直不动弹，纷纷猜测死活。有几个人沉不住气飞到大坝上空百米处，大声问道：“苏姑娘，魔龙什么状况？”

苏离置之不理，围绕魔龙转了一大圈，然后跳上它的脊梁。

魔龙并没有死，只是能量耗尽。它预知到生命的终结，头颅挣扎着微微扭转，两颗硕大的眼睛望向脊背上的女孩。

苏离与魔龙对视，倏然之间，一些零乱的画面在脑海中闪现。自从闯入天雷斗霄阵后，两年多来她经常莫名其妙地走神，思维中蹦出许多稀奇古怪的东西。她从没对人说起过，外表依旧平静如水，但内心中免不了烦恼。

此刻，某件至关紧要的事情似乎要冲破记忆的阻隔，浮上水面。然而还差一点点……

苏离情不自禁地走到最前面，蹲下身，按住魔龙的脑袋。

当手掌与纳米金属接触上时，不知触动了什么机关或密码，同魔龙的中枢控制系统连通，信息流蜂拥而至。苏离仿佛看见，无数的机械魔龙在空中飞舞，互相战斗，还有其他行状各异的飞行器；大地上硝烟四起，爆炸和火光此起彼伏。她又看见，一个无比广阔的空间，充斥着令人睁不开眼的强光，威严的声音回**鸣响：“女娲赐予你生命……要完成使命……”

女娲……使命……我是谁……

“苏离，苏离！”

惊叫声将苏离唤回了现实世界，她跳下魔龙，跑到当归的身边。当归头发和身上湿漉漉的，有大片水渍。

“你看。”当归不待对方发问，手指江水急乎乎喊叫。

大坝的西侧，水面剧烈振**，江水漫过堤岸淹没了附近的田野。上游的水流到此处被大坝拦截，本应从引水渠进入天池，然而恰相反，天池的水在倾泻而下。两者碰撞在一起，激起滔天巨浪，甚至溅到大坝上。当归被一个浪头劈脸盖下，才惊觉异常。

这样持续下去，用不了多久水灾将大面积爆发。

在大坝东侧，情形亦不容乐观。距大坝较近的码头停泊着一批龙舟，在狂风和激流的冲拽下，缆绳断开，三十几只龙舟向下游飘去。

观礼台再往下，江面上有一支浩**的舰队，扬子江水军。它们全副武装，准备上演阅兵式。这会儿肯定是阅不成了。由于水军都督郭镇海陪伴在国王身边，未发出指令，舰队的临时指挥官不敢妄动，只能停留在原地。

无人控制的龙舟飞流直下，不出片刻将撞上舰队。虽然龙舟与战舰的吨位相差甚远，但水流湍急，难免有损伤。

指挥官毫无办法，方才江面上突起狂风，他命令所有船只下了双锚，重新起锚要花很长的时间。战舰原配有防止敌舰撞击的设备，因阅兵卸载了。

水手们望着越来越近的龙舟，暗暗祈祷不要撞太猛，万一漏水可要好一番折腾。但也仅此而已，他们谁都没想到，降临在头上的是灭顶之灾。

第一艘龙舟抵达，无巧不巧撞在了旗舰上。只听轰隆一声巨响，龙舟爆炸，火焰升腾。旗舰迅即被引。

紧接着第二艘、第三艘，龙舟接连撞中前排的战舰。每一艘龙舟上都装满了炸药和桐油，引爆后威力极大。

更要命的是，为了阅兵时阵势整齐威武，战舰六艘一排，用铁链相连，彼此间仅相隔数米。横排中只要有一艘船烧，很快便蔓延到两侧。

第一排的六艘战舰全部起火，指挥官慌了神，命令所有船解开铁链，起锚各自散开。这是一个昏招，前排着火的船松开束缚后，被江流冲退，与后面没来得及起锚的船纠缠在一起。还有一些烧的龙舟从前排战舰的缝隙中穿过，撞上后排。

大火汹涌，一发而不可收。官兵们哭爹喊娘，纷纷跳下江逃生，乱成一片。

扬子江舰队基本上付之一炬，仅有三艘船安全地逃离。

江岸上的百姓，尚未撤离的官员和士兵，瞧见这惨剧无不目瞪口呆，不知所措。

在江宁坝上空的修道者也被吸引了目光，其中一名矮胖的老者暗自得意。这次火烧战船是木一渺的杰作，他跟随林明君来到江宁城，就是为了这一刻。

江水倒流、天池倾泻后，参加龙舟比赛的选手即远远躲开，九品堂弟子趁机将爆炸物和引火装置弄上船，割断缆绳。众修道者与码头相距甚远，且注意力放在当归等人的战斗上，因此无人察觉。

消灭扬子江舰队，是精心准备的战略行动。楚江国有两大水军，除郭镇海的舰队外，另一个是东南沿海的林氏。两家一负责内江一负责沿海，原本不搭界，各有各的地盘。如今扬子江舰队覆灭，定海候林放的手就可以随便伸了。

按中州大陆不成的规矩，修道者不得介入世俗政权的争斗，九品堂已犯下大忌。但木一渺不在乎，天变将至，大厦将倾，敢于蔑视一切陈规旧俗才能弄潮，抱着老教条不放的死脑筋必然被淘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