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6 绝顶高手的较量

既然敌人已有所警觉，这条路怕是行不通。当归心想，不如自己缠住九幽神君，让苏离独自乘魔龙逃生，机会更大。

“苏师姐，我们去那边商议——”

当归话没说完，恍惚瞧见，远处金牛座大门缓缓张开了一条缝。

九幽神君看他脸色有异，以为在演戏，但旋即觉察到不对，侧身望去。

金属门一点点滑开，一名留着山羊须、清瘦的老者走出来。

当归顿时大喜：“师父！”

来人是吴有虚。

吴有虚见大厅中有三个人，亦不禁诧异。他顾不上与徒弟打招呼，先面对强敌。

“九幽，咱们又见面了，别来无恙。”

上次两人打交道，是在南粤州附近的夷苗岭。流霞长老从山中偶然得到接引石，九幽神君偷袭，企图抢夺。吴有虚路过，将他赶走，然后带受伤的流霞去桐梧县医治，遇见当归。可以说，那是一切的肇始。

九幽神君对吴有虚的现身，同样出乎意料。他从金牛座大门后出来，显然掌握了遗迹的秘密。而且，他是怎么进入大厅的？

地下大厅共两个入口，一是天池，深不可测水压巨大，无人能抵御，何当归与苏离是借助魔龙的力量，例外。第二个入口在某个秘密地点，是九幽神君的大本营，外人绝不可能知晓，也不可能悄无声息地闯进去。

九幽神君心下不安，这对他来说很罕见，许多年来，第一次有对手给予他没把握的感觉。但表面上，九幽显得更加冷酷和强硬，二话不说就摆开战斗的架势。

“正好，新账老账一起算。”他冷笑着说。

两人互相盯视，暗中运转真气。

当归终于放下悬着的心，对苏离说道：“咱们退后，免得被误伤。”

他非常有信心，尽管九幽神君威名赫赫，特别擅长用毒药，但师父一定能赢。

吴有虚和九幽神君都纹丝不动，身体挺得笔直，精神力牢牢锁定住敌人。他们选择了相同的战术，就是要凝聚起最大的力量，给敌人致命一击。因为这个遗迹至关重要，绝不容泄露出去。

重要的原因则各有不同。对于吴有虚，遗迹是控制天池、调节扬子江水量的枢纽，一旦遭破坏，最直接灾难是水患泛滥，成千上万人死亡；长远的影响更难以估量，东方大陆的气候将发生巨变，历史演化或许会变轨。九幽神君没想那么多，他要控制遗迹，只为了用魔族的力量救一个人。那个人分量之重，在九幽自己的天平上可以压过中州大陆的几亿人。

“好像不对劲。”苏离忽然说道。

当归也感觉到了，空间中的能量在发生可怕的变化。

九幽神君施展五行神术，水、火、土三种能量一齐涌来。他是三属性体质，在修道者中较少见，但不算绝无仅有。绝无仅有的，是聚集能量的方式。水、土、火三种属性相克，即使能同时使用，也要像木一渺那样泾渭分明才行。可九幽神君将三种能量强行聚拢在一起，狂暴的能量漩涡以他为中心旋转，蓝、黄、红三色光纹交织，如同一道多彩龙卷风。

另一边，吴有虚的状况也差不多。起初他仅吸收木属性能量，随着敌方压力的增强，又开始召集金性能量相抗衡，身周围绕着白和绿两种颜色的光团。

在峨嵋山上，吴有虚演练道法时以木性能量为主，从其他弟子议论中，当归也得知师父是单一木属性体质。但现在，他居然能操控两种属性。

当归敏锐地判断出，无论师父吴有虚还是九幽神君，功力皆超出木一渺许多。而木一渺被公认为仅比三大掌教逊一筹。如此相较，两人都比三大掌教更强。

这可奇了怪了，吴有虚以炼丹制器闻名，九幽神君以毒药闻名，道法非两人之特长。

对峙中的两位绝顶高手也发现，敌人的强大超乎想象。每当他们加强力量时，对方的力量即相应跟上，不管怎么努力，都很难占到上风。

上次在夷苗岭交手，九幽神君与流霞先战了一场，体力消耗过半。当吴有虚现身时，他心知难胜，虚应几招后便逃遁。因此，双方都不摸对手的底细。

不多时，四周空间的五行能量被抽干，两人的神识向外延伸，与山川和大地连接在一起。

整座葫芦底山峰在微微震颤，空中正刮着强劲的西北风，山上的草木却直挺挺竖立，一片叶子都不动，好像被无形的屏障所笼罩。

十几分钟前，天池的水停止外泄，扬子江恢复正常的流动方向，渐渐平静下来。因为吴有虚在金牛座大门后的中枢控制室修正了系统错误。外人不知内情，这突然的变化令他们更生疑。

众修道者察觉，能量朝山底下奔涌，天池深处仿佛有一个无底洞，从葫芦山、扬子江以及更广阔的空间中吸取五行能量。

是什么东西有如此神通，简直不可思议。

没人想到会是人类。因为修道者对能量的操控有其极限，需以内力为基础。即使五行神术，也最多召集自身真气六七倍的能量

一些机灵的修道者开始担忧，如果被吸取的能量一下子释放出来，会怎样？毫无疑问，巨大的爆炸将毁掉葫芦山，附近的事物难免池鱼之灾。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溜之大吉为妙。今天发生的诡异事情实在是太多，大背常识，很难说接下来会不会更糟糕。

不少人掉头飞走，远离天池和江宁坝。剩余的人见了，脑筋略微一转，也醒过味来，纷纷出逃。片刻工夫，葫芦底附近空无一人。

能量不住地被吸进地下大厅内，九幽神君已有些吃力，无法百分百控制。彩色的能量龙卷风向外扩展，正前方被吴有虚顶住，其他方向则一直膨胀至墙壁。

机械魔龙无容身之地，早就窜出通道，逃到岩洞中躲避。

当归一则要替师父掠阵，不肯离开；二则要离开也晚了，在庞大能量场的挤压下，寸步难移。

他承受到极大的压力，几乎要窒息。肩头和大腿的伤敷加灵药后血已止住，这会儿被迫运劲抵抗周遭的能量，伤口崩开，鲜血流淌。

一只微凉的手伸过来，握住当归的右手。随即一缕柔和的真气从他的手少阳三焦经流入。

是苏离施以援助。

其实她在压力下同样是苦苦支撑，但瞧见身边的当归面色青紫随时将崩溃，便鼓起余力帮忙。

两人的真气互相交融，渐渐生出奇妙的变化。

当归体内有水性和木性两种接引石能量，即暗能量。苏离的体内也有少部分暗能量，因天雷斗霄阵中木性接引石爆炸而得来。暗能量与五行能量有区别，不能直接转化成真气，只能与真气相结合。也就是说，丹田中有多少真气，就可以吸纳多少暗能量。当归和苏离体内的暗能量非常充足，但限于真气造诣，只融合了极少量。而且，苏离只拥有木性暗能量，她与当归比武时曾吸收过后者的水性暗能量，非常微少可忽略不计。

现在，苏离的真气进入当归的经脉中，接触到水性暗能量，立刻开始结合。她体质特殊，可以说接引石天生就是为她而准备的，因此利用效率比当归高得多。真气飞快地吸收水性暗能量，滋长壮大，触及了临界线。突然间她的头顶百会穴、胸口黄庭穴和小腹丹田穴同时巨震，豁然开朗。

苏离从炼气化神晋升至炼神返虚的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