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6 盖亚和女娲

薛弥远是万法宗第二十九任掌教，意外失踪，未留下遗嘱。弟子们互不服气，各立山头，从此再未产生新掌教，直至今日四神君的局面。可以说，薛弥远的失踪对修道界大势有深远影响。想不到，他是为寻求传说中的神族武器，闯入封印之地，惨遭不幸。

当归感慨不已，并对巫斩旗的境遇颇有体会。上千年的寂寞想必难熬吧，望着那张沉郁安静、略显憔悴的面庞，险些要忽视大魔头身份，生出同情心。

另外，当归隐隐意识到某个环节不对头。镜像世界，即暗能量网络中，自由移动并无障碍，为什么巫斩旗每天坐在石头上？分明可观察到外面的世界，为什么他不晓得纪年？

“巫先生，你一直在火山下，从没离开过？”

巫斩旗的面色微微一变，随即哈哈大笑，试图掩饰。“小朋友，你问了我一大串问题，是不是该礼尚往来？”

“巫先生想问什么？”

“你从哪里得到胜天刀？”

当归寻思，这把刀的来历没什么出奇，巫斩旗被关起来一千多年，与相关人等没瓜葛，实说无妨。

“刀原为黄山孤老廖一鹤所有，后被万法宗高手云舞阳抢走。十多年前，云舞阳到峨嵋山生事，激斗中遗失。三年前，我在一个山洞中偶然发现。”

“你的运气很不错啊。”巫斩旗语带嘲讽，不怎么相信。

当归蓦然心中一动，那时黑衣蒙面人在树林中追逼的情形重新浮现……真是偶然吗？

“你是否知晓了……葛抱朴有没有通过胜天刀告诉你……一些事情？”巫斩旗斟酌措辞，讲得断断续续，作为杀伐决断的一代枭雄，如此作态显然不对头。只有一个解释，他要问的东西实在太重要，无法宣诸于口。

当归胸怀坦**，如实回答：“胜天刀没给我任何葛抱朴的信息，但我从中学会了暗能量的使用方法。”

“不止是使用方法，你须吸收过‘补天石’的能量，才能操控胜天刀。没有葛抱朴的指引，你怎能进入暗能量工厂取得补天石？”

补天石，应该是指“接引石”，再加上“神之结晶”，那块小石头有了第三个名称。

吸收接引石的事说来话长，当归简短叙说：“两名修道者为争夺补天石打斗，我恰巧在一边，好奇捡起来，其中一名修道者打了我一掌，补天石能量就自动跑进身体内。那时候我尚不通道法，正由于此事，才被原道宗收为弟子。”

“哈哈哈，你简直是两千年来全中州世界最幸运的人，我要是相信你的鬼话，就是脑子进岩浆了，”巫斩旗被逗得大笑，心情放松了许多，“小家伙，我非常欣赏你的胆子，敢当面戏弄我的修道者，你是第一个。”

当归无语，明明是小心翼翼地老实交待，反而被当成蒙骗。“我明白自己的经历过于巧合，但的确是事实。巫先生不肯信，我也没办法。”

巫斩旗又笑了一会儿，才停下正色道：“好吧，其他事暂且搁下。我问你，两个月前见到盖亚时，他说了些什么？”

“盖亚？”当归听着耳熟，一时想不起来。

“少装蒜，暗能量网络发生大震**，表明有人刚学会掌控盖亚之力，在进行尝试。他选中了你，赋予你能力，对吗？”

“我不知道什么是盖亚。”

巫斩旗的表情阴沉下来，怒意散发。熔岩池在脚下烧，如同地狱中的硫磺火海，酷热无比。当归和安栋左在巫斩旗的气势笼罩下，却禁不住身上发冷。

“到眼下为止，我一直同你好言好语地讲话，乃因你、我和葛抱朴是同一类人，非其余修道者可比。然而，你要么站在我这边，要么站在葛抱朴一边，必当抉择。你不肯坦白来历言明立场，休怪我往最坏处打算。”

巫斩旗撕下面具，**裸威胁。

当归听不大懂这番话的意思，难以做出正确的应对，暗自焦急。论道法，铁定非巫斩旗之敌，并且对暗能量网络不摸头绪，动起手来更吃亏。情急之中，他灵光忽现——“盖亚”，在求知堂藏阁的闲上看到过，星罗国宗教的神灵叫这个名字。

“巫先生，你指的是星罗人信奉的盖亚神？”

“可以这么说。世人愚蠢，外加有心人造势，盖亚被当成天神来膜拜。你亲眼见过盖亚，应明了真相。”

当归躲不过去，硬头皮否认：“我从未见过盖亚，你误会了。”

巫斩旗大怒：“胡说八道！两个月前亚述大沙漠的死亡之海中暗能量爆发，遍及全世界的网络，你敢不承认！”

“我没去过亚述大沙漠，那个时间，我大约在九华山附近，这位安先生可证明。”

当归辩解着，联想到一桩事情。苏离去荒月城借用沙角虫，杳无音讯，会不会进了大沙漠的死亡之海？

安栋左产生同样的念头，扬子江倒流魔龙出世的异变，晋阳国间谍做过详细的汇报，有一个少女与何当归并肩作战，展现神迹。

“巫先生，两个月前何当归在九华山上，参与新掌教推选，我也在场。死亡之海中另有他人——”

“盖亚我不清楚，但遇上过另一个奇怪的女人——或者不能算女人，她扬言自己是天神。”

虽然巫斩旗困在暗能量网络中出不去，但天晓得他有没有奇怪的能力，对外面的人造成伤害。当归不希望苏离被找麻烦，于是匆忙打断安栋左，抛出女娲以扭转话题。

巫斩旗来了兴趣：“女人长什么样子？叫什么名字？”

“她自称‘女娲’，出现时脸在一团光芒中，模模糊糊，给人的感觉非常美。下半身是蛇，人首蛇身。”

当归撒了一点小谎，女娲在奇异空间中现身时，只露出上半身，胸部以下完全看不见。人首蛇身，是天池下神族基地的雕塑和瀛台岛水下密室门上的画像。如果从实告诉巫斩旗，恐牵扯过多惹来麻烦。

巫斩旗极为意外，脱口道：“不可能，女娲不可能出来，除非——”

当归好奇问：“除非什么？”

巫斩旗不答，面色阴晴不定。按照规矩，中州世界由盖亚主管，如果女娲降临，前提是盖亚死亡。一千二百年前，葛抱朴修补永恒绝壁的时候，顺手除掉盖亚或在情理之中，但两个月前西方沙漠位置所爆发的庞大能量，非盖亚莫属，他理应活着。

盖亚的居所，就在亚述大沙漠的死亡之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