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0 利益交换

三天前，城主萨多索到教堂拜访，请求安南支持西域联盟对晋阳国的战争。具体内容是，安南发表公开声明，号召盖亚教信徒参与战争，有人出人有钱出钱，并委派教士提供医疗服务；作为回报，西域联盟在占领的土地上大力支持安南传教，免费为之建造教堂。

对于双方来说，条约各具吸引力，如果达成，都能从中得到巨大的利益。

在西域，盖亚教的信徒十分广泛，占总人口的十之二三。像荒月城这样繁华的商业城市，人群来自大陆各地，各有各的传统渊源，且见多识广，因此对盖亚的崇拜较薄弱，信徒相对少一些。在偏僻的小镇子或游牧部落，由于贫穷和封闭，信徒的比例极高。而后者，乃是士兵的主要来源。

西域军队的士兵分两种，一种是本城市居民，一种是城市控制范围内的小城镇和居无定所的牧民。

城市居民有参军的义务，荣誉感高昂，战斗力强，系军队主力。但城市的人口有限，只能征集几千人，同晋阳国的大军开战肯定不够数。

周边村镇和游牧部落为预备兵源，当需要之时，城主前往动员。西域不像晋阳国楚江国具备成熟的官府建制，因为地广人稀，主城市对外围领地的控制力非常差，强行征兵不可能，全靠许以好处。要是村民牧民不买账，城主无可奈何。

这样，安南的作用就发挥出来。他在西域的威望极高，隐然有宗教领袖的架势，不仅老百姓顶礼膜拜，其余各城市的教派也尊重有加。安南说句话，在底层民众的心目中比城主好使多了。

另一方面，若保罗教堂的教士们把神恩术带到战场上，及时救治受伤的士兵，将大大鼓舞士气。西域军队的最大弱点是人少，不堪长期消耗战，神恩术恰好可弥补。

对于安南而言，传教是终极目标，保罗教堂的一切举措都是为了吸纳更多教徒，让全天下所有人信仰盖亚神。历任大主祭，皆曾派教士前往东方，企图在那里传播信仰，但晋阳国严厉防范，采取多种手段打压，传教事业始终未兴盛。

现在机会来了，萨多索许诺的报酬，等于是让光辉派成为西域十七城联盟的官方宗教，保罗就相当于星罗国教宗的地位，名副其实的宗教领袖。盖亚的神义，将随着西域军队的铁蹄传遍东方大陆。这是何等功绩，不在创立盖亚教的第一任教宗格里高利一世之下，雷萨克·安南的名号势必彪炳千古。

安南在前方带路，走上西塔楼狭窄的楼梯，柳拾肆跟随，约亚殿后。登上一层又一层，穿过法衣间、图馆、弓箭室，抵达顶层的瞭望哨。千年前的星罗国战火纷飞，教堂兼备军事功用，同城堡差不多，这种建筑结构一直流传下来。

和平时期，瞭望哨无人看守，约亚解下腰间的一大串钥匙，找出对应的一把开锁。房间内空****，墙壁上有几扇小窗户，西侧有一道小门。

安南命约亚打开门，吩咐说：“你守在这里，不要让人上来。”

小门外又是一条石阶，盘旋向上，攀登十几阶后面前豁然开朗，来到了西塔楼的最顶端。

这是一个类似于凉亭的构造，四周空旷没有墙，仅一圈及腰的栏杆围住。塔楼高达二十米，一切尽在脚下，人站在凉亭中，恍惚产生错觉，随时会从楼顶掉下去。

安南并不开口，伫立在围栏边，眺望远处。荒月城的景物尽收眼底，建筑物高低错落鳞次栉比，人群如一队队蚂蚁，在街道上游动，正午阳光灿烂。、

当，当，东边的钟楼敲响，浑厚宏亮，回**在空中。每天早上六点钟、中午两点钟和晚上十点钟，保罗教堂鸣钟报时。

“我出生于骊靬洲，在西丘城入教，四十岁时来保罗教堂学习教义，一晃三十多年过去，垂垂老矣。西域的大小城镇算是走遍了，可从没去过星罗国，没到圣城新罗马礼拜过，也许不是一个合格的教徒。”安南叹一口气，略带感伤。

“星罗国不去也罢，东方有着更广阔的土地和人民，”柳拾肆泰然而笑，豪情流溢，“星罗国是过去，东方是未来，新的圣城在等待它的缔造者。登高才能望远，大主祭，你看这广阔天地，万千生灵，不值得我辈奋力乎？”

安南被击中了，脸上的表情豁然开朗，眼中放射神采，像年轻人一般。“柳公子不仅身怀绝技，见识和境界更是高超，老朽受教了。”

“不敢当，在下是毛头小子，但凭一腔热血行事，大主祭智谋深远，自应思虑周详再做决策。”

“呵呵，我确实有一些顾虑。西域联盟准备如何打这场仗，要达到什么目的？据我所知，城主们的原计划是歼灭晋阳国西北军团，迫使对方撤销不平等贸易关税，以获取商业利益。可前几天萨多索来时，声称将占领晋阳国。这就叫人不明白了，联盟有十七家城市，怎么瓜分土地？例如乌河城远在上千里外，要晋阳国土地有什么用，总不成全体居民搬过去。再者，晋阳国是农耕国家，同西域城市的生活方式截然两样，化传统亦大有隔阂，城主们管理得了吗？”

柳拾肆微笑，不慌不忙地解说：“主祭大人果然睿智，问中要害。先说第一点，计划改变的原因是新收到情报，晋阳国京城发生大爆炸，大半个城池被摧毁，国王姬元亭和二王子死于政变，大王子失踪，中央朝廷已解体。当前的形势显而易见，楚江国从南方将势如破竹，迅速占领北方全境，晋阳国完了，要改朝换代了。强大统一的中原王朝对西域绝非善事，我们必须阻止。”

安南点点头，明白过来：“原来如此，你们欲出兵与楚江国对峙，阻止其占据晋阳国。”

“不，抵抗楚江国的另有其人，西域联盟不直接上阵。”

“谁？”

“晋阳国西北军团，大主祭忘了么？那些中高级将官皆出自大家族，势力遍布北方各郡县，根深蒂固。一旦被楚江人统治，焉有好下场，他们比西域更反对楚江国。所以，我们和西北军团在暗中接触，达成初步协议。西北军寻找姬氏宗亲，奉为新王，然后割让土地，朔望郡和甘宁郡以西以北尽归西域。西北军团撤回关内，抗击楚江人，西域给予物资支持，必要时也可派少量军队助战。”

听罢柳拾肆的一大段阐述，安南不禁失笑，如此一来，晋阳国和西域反而变成盟友了。根本不需要打仗，即获得几十万里的土地，实在是一本万利的划算买卖。

PS：感谢浮生若梦的指正，上一章有人名写错了，萨多索应该是安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