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里斯告诉珊瑚适才的争论,云舞阳逼商队进入核桃沙丘,柳拾肆推断死亡之海的面积在扩大,此行非常危险。

“他的目的在何处,难道核桃沙丘中有宝贝?如果不是昨晚突发的沙漩,依他的意也成,现在我总觉得心里沉甸甸。珊瑚,事关全体商队的性命,你尽量再预测一回。我命人搭帐篷。”

施展预测术需要聚精会神,有一个安静的环境。

珊瑚答道:“不必麻烦了。从营地出来后我努力冥想过,和原来一样,前途笼罩在迷雾中。但是,命运的路径有了分岔,一个新方向显现,通往安全之地。”

“要怎么做?”贝里斯精神一振。

“回西域,放弃贸易。”

贝里斯先是一愣,这答案大出意外;再回味想想,又在情理之中,是最简单最安全的办法。惹不起总躲得起吧。

“云舞阳会允许我们后退?”

“不晓得。我看到的未来是,如果灰猞猁商队撤回荒月城,完全没有阻碍。”

贝里斯陷入迟疑中。

这次商旅不是灰猞猁自己做买卖,系受委托运送一批货物到星罗国因陀城,委托人是因陀市长罗塞尔·因陀侯爵。报酬非常可观,相当于平常走一趟五倍的利润。同样,违约金也大得吓人,不管什么原因没在十个月内送到,即需赔偿一百二十万银币。

贝里斯犹豫许久,抵不住高额利润的**,接下了单子。

就此撤回荒月城,将违约赔付百万银币,贝里斯拿不出这笔钱。

罗塞尔远在万里之遥,没办法追到西域来讨要,钱可以赖掉,灰猞猁的名声则毁了,从此在大漠上一笔勾销。尽管贝里斯要退休,但灰猞猁商队是他大半生的心血,希望柯律能带着发扬光大,一直运转下去。

另外,罗塞尔有可能以暗杀报复。

在荒月城交接货物的是一帮鬼祟、神秘的星罗国人,共两百余口箱子,锁以铜锁,钥匙眼中灌注了融化的锡汁。箱子上还施加有星罗国的封印法术,一旦打开就无法复原。因此贝里斯怀疑,那伙星罗国人中有苦修士。

要是罗塞尔派苦修士出手,贝里斯可应付不了。

“没有别的办法吗?”他抱着一线希望问。

珊瑚摇了摇头。

贝里斯沉吟一会儿,又问道:“继续往前走,是一定会遭殃,还是仅仅形势不明朗?”

他既作此言,是不打算回头,只期待从珊瑚的回答中找一些心理安慰。珊瑚冰雪聪明,如何不省得。

“我预测不出来,并非百分百要出事。”

珊瑚的回答一大半为真,她的确不清楚前方等待着的是祸是福。可话说回来,自从特殊能力觉醒后,大多数预测正确,少数时候难免犯错误,完全看不清尚属第一次。这比预测错误更罕见,恐怕不是好兆头。

未来将发生什么样的事无法确定,可以确定的是,某件事必将发生,惊天动地。事情是如此之大,以至于灰猞猁商队的前途根本不值一提,无论贝里斯做什么样的决断,都改变不了即将碾压而来的巨轮。

这是一桩牵扯到整个中州世界的大变动,与贝里斯和灰猞猁商队无关,与万北流江直花无关,与陈氏商会无关,此行中绝大数人是微不足道的小卒子,在命运的天平上轻如蝼蚁。

起决定作用的,是云舞阳代表的人力和苏离身负的天命。而且,有第三股力量出现了,它混沌不清,藏匿在暗中伺机待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