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6 当归也露了一手

斯通和周围的人莫名其妙，演奏乐曲要盘子做什么？

楚楚亦感纳闷，当归啥时候精通音乐了？求知堂不仅教道法，还开设音乐、绘画等课程，当归学过一些，会吹笛箫弹拨琴筝。他的音乐技能比楚楚强不少，但仅限于自娱自乐，远达不到专业演奏的水准。

侍者按要求取来九个餐盘，清理出一张桌子。当归将盘子前五个后四个分两行摆好，然后持餐刀飞快地逐个掠过。金属和陶瓷撞击，发出一连串清亮悦耳的声音。这叫定音，测试瓷盘的基准振**频率，以便于演奏。

虽然只是试音，但一串音符错落起伏，高低分明，音色优美，竟然形成了曲调。顾客中有懂行的，不由得意外中生出惊喜，似乎盘子真能作乐器呢。

准备好之后，当归肃穆站立，活动几下手腕，左手举起餐叉，郑重地敲下第一个音。叮——清脆的乐音响过，紧接着当归的右手落下，又是一声。

在地球上时，诸部落流行一种奇怪的乐器，“陶钟”。顾名思义，乐器以泥土烧制，属于陶器。其异常处在于，乐器不是单独的一个，由大大小小形状各异的几十个陶钟组成。因为大小和形状不同，所以每个陶钟敲击时振**频率不一样，几十个陶钟便可产生丰富多彩的乐音。

陶钟实际上就是陶罐，平时用来盛水、煮饭或放置其他物品，等到节日祭祀日，地球人支起长架子，将陶罐成排地倒吊起来，以铜缶击打，发出美妙的音响。陶罐倒着看有几分像钟，因此又作“陶钟”。

当归和地球人共同生活了许久，耳濡目染学会陶钟的演奏方法。从遗迹中，他找到很多古代籍，其中包括几本乐谱。有时候闲得无聊，当归就照乐谱练习打发时间，年长日久，几十首曲子全都记在心中。

这会儿当归演奏的是古代地球人创作的一支进行曲，名叫《烈火战车》，表达战场上钢铁大军如滚滚洪流推进，战士们勇往直前的英勇气概。

按理说，同样外形和质地的餐盘只能发同一个音调，当归有真气在身，可随心所欲改变瓷盘的固有频率，令其振**出自己想要的声音。甚至，他还能敲击出和声。

首先是一个紧促的引子，接着自低沉和缓渐次拔高，庄严恢弘。听者仿佛看到，辽阔无际的平原上，朝阳正在升起，双方的大军排列成阵，隔着一段空白地带对峙。随后曲调转速，气氛越来越紧张，终至看不见的弦绷断。军队开始前进，迈着整齐的步伐，瓷器原本清脆的音色，在当归的高超调控下，变得雄壮威武。战鼓密集似雨点，却又不失节奏，双方的战士越来越近，大战一触即发……

酒馆中的人们完全沉浸在音乐中，热血沸腾，如痴如醉。他们恍惚置身于战场，自己就是大军的一员。

外面街道上的行人听见小酒馆飘出精彩的音乐，纷纷涌入，屋子里挤得满当当。

乐曲在最**时以强有力的节拍戛然而止，寂静片刻后，爆发雷鸣般掌声。

平心而论，当归的音乐表现力离真正的大师有很大差距，能够打动听众，关键在于乐曲本身好听。古代地球人的明远超中州大陆，音乐方面同样如此，《烈火战车》是地球人的名曲，中州并无同等水平的作品。昔日当归第一次演奏乐谱时，也是兴奋鼓舞难以自已。

当归放下刀叉，面带微笑，学着旅途中所见到的星罗艺人的礼节，向四周的听众鞠躬谢场。

“这是我听过的最棒的曲子，叫什么名字？”

“竟然真的用盘子当乐器，天哪，要是我回城告诉王都大剧院的乐师们，他们会以为我是疯子。”

“先生，你的演奏太精彩啦，请再来一曲！”

众人掏出大把铜币，投掷给当归，强烈要求继续表演。当归再三推却，全然无用，那些人团团围住不肯放他离开。

当归被逼无奈，只得答应：“多谢诸位捧场，那我再奏一曲，说好了，就只一曲。”

这次他留了个心眼，选择的曲子叫《平沙落雁》，风格淡泊宁静，亦为古代地球人的杰作。如果再来一首热烈激昂的乐曲，只怕酒馆更加沸腾疯狂，彻底脱不开身。

平沙落雁是琴曲，与陶钟的表现方式有差异，一为弹拨弦乐，一为打击乐。然而当归用了听者无从辨别的巧妙手法，瓷盘激发的音调像弦乐一样摇曳绵延，一波三折，带着悠扬的颤音和余味。

苍渺的湖畔，雁高飞，鸣声清越，展现出高远的鸿鹄之志，又抚慰人的心灵，带来安宁和闲适。

这首曲子充满浓郁的东方风情，酒馆中的星罗人皆为初次接触，却也陶然沉醉。

一曲终了，当归欠身施礼，指着桌上地上的铜币说：“谢谢大家，老板，这些钱请在座的每位朋友喝一杯啤酒。”

掌声和欢呼声再度响起，众人不仅为当归的精湛技艺倾倒，更对其人大增好感。

楚楚恭敬地向斯通请求：“尊敬的骑士大人，我们确实很累了，可否回去歇息？”

斯通只是最低级的军官，离骑士差着十万八千里。在星罗国，骑士是贵族之下的特权阶层，拥有自己的采邑，地位甚高。

听楚楚连续不断地称呼“骑士大人”，斯通有点儿飘飘然，愉快地摆摆手：“走吧，祝二位一路平安。在王都参观完神恩节，欢迎你们回蓝山湾演出节目。”

“一定一定，到时候请骑士大人多指教。”

当归和楚楚挤出热情的人群，走到街道上。夜幕已垂落，小镇的成片房屋中透出点点灯火，行人稀少。

他们入住的旅馆在镇尾，需穿过两条小巷。正走着，当归和楚楚同时察觉到异状，对视一眼，停下脚步。

“是哪两位朋友一直跟着我们？”楚楚笑嘻嘻地说，“想看魔术么，说过今天不表演了。”

稍待一小会儿，巷子口出现两条人影，健步走近。面貌看得清楚，乃是之前在酒馆里闹事的老者和年青人。

“两位有何见教？”当归问道。

“请问，方才是谁演奏的乐曲？”老者满脸热切，目光来回扫视当归和楚楚。

他身份高贵，压根没把小镇巡逻队放在眼里，因此并未逃离，仍在附近逗留。因见路人一股脑跑进酒馆，又听闻隐约的音乐声，老者好奇返回，站在街对面倾听。结果，两首乐曲令他惊为天籁，必欲结识演奏者，待当归和楚楚出酒馆后，便跟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