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9、荒岛（五）

“在那之前，你如果还有什么遗愿，也可以给我说说。”男子说道。

“说了你就会帮我实现吗？”陆离嘟囔。

“当然不会，因为我不能离开这座岛。”

陆离：“……所以我说了有什么用？”

“聊聊天，让死亡前的等待不那么无聊。”男子说，“你和过去送来的女孩子不一样，她们一开始都是大声哭闹，然后苦苦哀求，最后发现活命无望大多数已经吓得神情呆滞话都说不出来。你到现在还比较冷静——应该和你练过一点武功有关。”

“你放过我，我说不定能够救你。我……我好歹出自武林名门蜀山剑派。”陆离试图和他谈条件，甚至虚构自己师门。

“没用了，就算是万壑亲至也救不了我。”

“万壑是谁？”

男子扫了他一眼：“你连你们的掌门都不知道？”

陆离：“……”

妈的，瞬间露馅。

男子微微摇头：“小姑娘，如果你还愿意继续和我聊天，就回答我一个问题。你出城的时候，东门外的梅花开了吗？”

“我没注意。”

男子露出失望的神色：“东门外的梅花是我的妹妹当年亲手所栽……若能亲眼看到它开花，倒是能让我的心里稍微好受一点。”

“别假惺惺了，既然那么爱你的妹妹，当初为什么要杀她？”

“不喝她的血，我就会死。我明明将她关在外面，可她……还是闯了进来，为了救我。”男子抬起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她让我一定要活下去，我就必须……哪怕是带着诅咒，也要活下去。我的命和她的命已经交织在一起了，我要连同她的那一份……一起活下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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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翔冷冷地看这席轩，看到他眼底的迟疑和动摇，脸上嘲讽的意味越来越浓：“他是你的好兄弟吗？可笑……再怎样的好兄弟，也比不过你的前途无量、飞黄腾达，对吧？”

席轩仍然没有说话。

“也罢，我不会逼迫你。”席翔摊了摊手，“若是连你都不想去救他，我自然也不会去冒这个险……你也不用担心黄泉之下无颜见他，大概等到某一天你去世的时候，他已经投胎转世去了吧。”

“我们走。”席轩说道。

席翔一愣：“什么？”

“我们走，去救人。”席轩说道，“只要我去，你就会去，对吧——可不能出尔反尔。”

席翔皱了皱眉，上下打量着席轩：“我没听错吧……你要放弃去团年宴了？”

席轩不理他，而是走回屋子里，跪在母亲面前。

“娘，孩儿不孝……”他低声说，“可是阿离……无论什么情况下，我也不能对他见死不救。在这个世界上，我可以为几个人不惧生死赴汤蹈火，娘您是一个，阿离……也是其中一个。他是我……最好的朋友。”

“对待朋友，是要讲求一个‘义’字。”卢大娘点头，“我为你感到骄傲。轩儿，我们家会在你的手里振兴的，我从未怀疑过这一点。哪怕错过今晚的机会，也还有下一次。”

席轩死死地咬着嘴唇，眼眶泛红，身子俯下，狠狠低磕头。

卢大娘一惊：“轩儿，你快起来，不用……”

可是席轩不多说话，连续磕了五个响头，直到额头泛红，才缓缓站起来，转身出门。

不仅仅是对母亲磕头，还是对父亲的在天之灵。席轩知道，今天晚上是他开始逐渐接近家族核心、调查父亲死亡真相最好的一次机会。放弃今晚的团年宴，意味着他放弃了一条前方隐约有明灯、脚下虽然崎岖但始终延伸的希望道路，转而选择了另外一条湮没在崇山峻岭、随时可能断绝将人抛入万丈深渊的道路，其间艰难险阻不言而喻。所以他要向父亲的在天之灵道歉，他在寻求真相的路途上绕了远路，要用更长的时间才能去告慰他，希望他能原谅他，给与他更多的耐心。

“走吧，席翔。”席轩咬着牙，一字一句说道，“你给我记住了——如果陆离有任何的损伤，我不会饶过你！”

“随便你怎么想，反正我也没承诺过一定会救得出他，尽人事待天命罢了。他如果命不好，就在岛上被野兽分尸了，那我也没办法起死回生，你说是不？”

席轩铁青着脸，不回话，脚下步子明显加快。

“喂，席轩，你……”

“席翔你少废话，赶紧用最快的速度跟上来，我没有时间放慢脚步等待磨磨唧唧的你。”席轩小跑起来，“我可不会等你……”

席翔内力涌动，脚下生风，三个起落，就已经抢到席轩前面，再三个起落，席轩便只能远远地看这他的背影了。

席轩：“……”

“现在是谁墨迹？”

“等等我……”席轩赶紧加速，但略微肥胖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可别丢下我……我不知道路啊！我要是真的跟丢了，就回去参加团年宴了！”

席翔：“……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席轩看到席翔的速度逐渐慢下来，心想自己的那一番话终究是起作用了。当他终于追了上来，正要洋洋得意损席翔两句，却看到前面一队家丁布好阵势，正等着他们。

“什么！”席轩大惊失色，“我们的行踪暴露了吗？这些人是来阻止我们的？”

“是的……恐怕他们不会让我们轻易过去”罕见的，席翔脸色苍白，竟然有些惶恐，“爹，你为什么……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