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波澜(第2/2页)

“这么阴的吗？”

尊使大人没说话，转身朝涧水边走去，阿廿“哒哒哒”的跟着他，“你要干嘛？”

“涧水边有动静，定然有人会发现，既然有人来，自然要给我们家小师姐造点声势。”

他俯下身，把右手浸在水里，无恕立刻游弋开去，谁也不知道这链子在水底兴得什么风浪，但潺潺涧水眨眼间开始暗流肆涌，水面波澜骤起，一层叠过一层，倏忽掀起丈高的水浪来。

水花淋漓四散后，几只五颜六色的小水妖砸到地上，一个个摔得七荤八素，无力的挣扎着。

悬阳回头看阿廿，“送你了。”

“这……人家在水里过得好好的，被我拿去做挡箭牌，合适吗？”

悬阳抬脚将最近的一只小妖踹翻，露出它屋脊似的瘦背来，那背上三片刺鳞血一样的红。

“吃过人的，不冤。”

风生兽立刻学会了，跳上前把其余几只一一翻过来，挨个检查了一遍，然后呼哧呼哧的把其中一个脊背未生红磷的小妖推回到水里。

它顶着一脑袋湿淋淋的毛跑回来讨赏，悬阳理都没理它，眼睛看着阿廿，朝地上剩下的几只妖兽歪歪头，示意阿廿别客气。

阿廿笑得眼都弯了，“多谢尊使大人。”

悬阳拉过她，腻腻歪歪，“怎么谢啊？”

风生兽实在看不下去，抬起两只前爪捂着眼，后腿直立，一蹦一蹦的躲开了。片刻后，它似乎听到了什么，又冒着挨揍的风险折回来，咬着某人衣摆，把人扯走了。

果然是有人要来了。

阿廿眼瞧着夜悬阳的影子消失在林间，这才放下心来，回手从靴子里抽出一把小匕首，将几只尚在挣扎的妖兽一一封喉。

没等匕首还鞘，便已有人赶来。

来者的身份却着实在她意料之外，别云涧大长老，钟常。

这位钟大长老从来一派仙风道骨的模样，白须长袍，不苟言笑，谁也不知道他活了多久。阿廿幼时听笙闲说，在笙闲小的时候，钟常就已经是这幅模样了。

这老头平日里并不管别云涧琐事，极少有人见过他，但只要见到他的人，都毕恭毕敬，包括薄云天。

他在别云涧的地位，就像是皇帝的玉玺，谁也不知道一块古旧的石头究竟有何价值，但他站在谁身边，谁就会被众人认可。

钟常怎么突然来这儿了？

那个幕后之人……不会是他吧？

阿廿心下犹疑着，低头施礼，“晚辈见过大长老。”

钟常没有客套，直接大步到阿廿面前，“小孩，刚才是你扰动了地脉？”

地脉？

阿廿心底一沉，夜悬阳方才也问过地脉，只是她的确不知此事。

如今看来，别云涧底是真的有地脉吗？那方才的水流，究竟是地脉扰动，还是有人刻意为之？

她很快回过神来，“晚辈方才在水边擒了几只小妖兽，并不知水底有地脉……”

钟常的眼睛锐利如鹰，“捉妖？你用什么兵刃擒得妖兽？”

“晚辈没带兵刃，只是施了几遍斥水咒而已……”

“几遍？”

“三遍……”

斥水咒一日只能施三遍，她特意选了这么个万全的由头，就是怕钟常追问。

果然，钟常冷哼一声，“小小的斥水咒，连条鱼都炸不出，你竟能擒住这么多妖兽……还都是带着血鳞的。”

“运气好，碰巧了而已……”她故作惶恐，“晚辈是闯了什么祸吗？”

她言语间无懈可击，并不代表她可信，钟常微眯了眼，“小孩，你不老实。”

阿廿一言不发，只乖乖站着，心说我要是老实早死了八百回了。

钟常愈发不信她，“你是谁的徒弟？薄云天吗？”

“晚辈师从笙闲长老。”

钟常眉头一皱，“笙闲，你是那个鹿……鹿……什么？”

“鹿未识，”阿廿有点意外，“大长老听说过晚辈？”

“还真是你，”钟常只片刻惊异，旋即化作冷笑，“当年笙闲说你是天纵之才，如今看来……多好的苗子也有长歪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