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庭站起来,这才有心思打量面前的少年,这几天他也有耳闻这位大公子不是夫人所处,家族又是败落的江湖门派,虽是长子却没什么地位可言,府里多是势力,如若不是他为人低调,又有王爷疼爱。怕是在这府里难以立足,大户人家的戏本,花楼唱戏的都编出花样,却不低现实的十分之一。

想来他刚才说的话多是善意,司庭心里不免多了几分好感。

任伯竹回身叫随从拿了个荷包出来,递过去,“多谢你那日救了我二弟,这是一点小意思。”

司庭看到荷包里露出来的上好羊脂玉,心下痒痒,可却摇头,“我现在是二公子房里的小厮,不好再收额外感谢。”

任伯竹挑了挑眉,塞到他怀里,你回去和二公子说,他也不会气的,他那个人总在我讨好东西。”

说着便叫人推着他往回走。

司庭摸玉佩,这么大一块,可值很多钱的。忍不住叫他,“大公子。”

后者回头,司庭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到是任伯竹笑了笑,在这偌大的任家显得有些苍凉,木质的轮椅,在鹅卵石的道路上一颠一颠的,那清风明月似的单薄人,不知为何叫司庭想起了躺在病**的小红他爹。

“喂,愣着干什么呢?”

一边端着兽皮的随从不满。

司庭转着眼睛,“你们大公子出手阔绰,怎么穿的那么清淡。”

后者圆瞪着眼睛,“那叫风骨,不像这些朝廷中人尽是些奢靡之风。江湖人最是深恶痛疾。”

说到这又觉得自己这话不好,吐吐舌头,目不斜视,仿佛很看不上司庭这没见够市面的样子。

司庭进院子前摸了摸自己的脸,不看都知道那纵横交错的伤疤现在被打的通红发肿,他有些意难平,可终究还是把面纱带上了。

兽皮送过来任伯中才想起什么似的,“糟了这几日光顾着听你讲故事,忘了重要的了,这次母亲定会难为大哥,走走,和我去。”

任伯中说风就是雨,小四拦住,“二公子,今日不妥,这个时辰,怕是大公子已经启程去郊外了。”

任伯中才想起,“今日是大哥生母的忌日,我怎么给忘了。现在已在京城,大哥祭拜生母再不用舟车劳顿赶路入京了。”

“大少爷的生母听说是江湖人。”

一说起这个,任伯中眼神亮了起来,“当然,所以我特喜欢大哥,你不知道,江湖人和咱们不同,从不拘泥于小节,一把长剑纵横四海,行侠仗义,别提多潇洒。别看他体弱,他身边的竹青竹叶,可都是高手,那剑一挥眉头不皱,那么高的竹子削成一段一段的,啧啧啧,我也就看过那么一回,可惜母亲总不让我去,现在来了京城,没了竹林,也不知道大哥适不适应,他也算半个江湖人,总拘在府里,肯定没意思。”

任伯中最后像是自言自语。

司庭转着眼睛,“二少爷那么向往江湖。”

“自然,英雄豪杰谁不向往?”

“可据我所知所谓的江湖人大都羡慕您这样金贵的,坐在府里便可操纵天下。”

这句话让任伯中一愣眼睛一亮,“不愧是我看上的人,说的话都有高度。”

司庭心虚极了,这也是说先生说的。

任伯中这才注意到他,“你怎么又带上面纱了,我不是说了吗,你脸上的疤市井小民才会嫌弃,我倒觉得有味道的很,在我这里你永远不用遮掩。“

司庭心中微动,笑着。还没等说话,随从小四来送信,说是李尚家的小公子下帖请人游湖。

听说有人下帖子任伯中立马兴奋起来,“当真,当真下给我的帖子?”

其实入京以来任伯中便跃跃欲试,结交京城纨绔子弟,以打破沉闷的王府生活,可母亲一直拘着他,本来入京后要大摆宴席,以告知京城任家的到来,可王爷却是警告府里上上下下低调,那日任天意把夫人训了一顿后,任夫人也便不再出风头,只进宫见了一次皇后娘娘,任伯中都没让跟着,说是叫他在家“养病”。

可这一养,就是半个月,不过有司庭陪着倒也没觉得多无趣。但总有腻的时候,尤其后面司庭反反复复就那么几个故事了,正巧,帖子来的巧。

“母亲说我可以去?”

“是夫人派人送来的,说是叫你多结交京城的朋友,但必须带着她派的几个守卫。”

任伯中神色郁闷,“我身边有司庭陪着,他可是高手,怕什么啊。”

嘟囔着,却知道违背不了人夫人的命令,但好在能出去。

头天晚上翻箱倒柜找衣服,生怕被京城的公子哥比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