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便马车小厮随从呼呼啦啦整整一个车队往城郊去。

憋了几日的任伯中撩开车帘往外看,好奇这个好奇那个,司庭撇着嘴叼着一根草给他普及,药铺,酒楼,任伯中也配合的感叹,“这个就是传说中的望京酒楼啊,那边就是赌坊啊。”

“我说公子,您能不这么进城的样子吗,好歹也是世子。”

“你懂什么,我在南边母亲盯的紧,恨不得眼睛长在我身上,日日都叫我去请安,来了京城,父亲对她多有严厉,我才有机会,不然啊,啧啧。”

司庭到对他有几分同情了。

车子快到湖边,突听到几声小贩尖叫,随即便是马蹄声,车夫喊了一声小心,马受惊前蹄抬起,车子晃动,司庭一把拽住他,才没让他滚出马车,司庭磕到额头,他向来受不得半分委屈,气的大叫,“怎么回事?”

就看四五匹马在前面停下来,马上坐着几个衣着华贵的少年,似乎也很不耐烦,大声嚷着,“京城之中,谁的车队今日如此嚣张敢挡了小爷的路。”

一眼盯住司庭,马鞭抽过来,后者本就憋着一口气,直接脚踩拉车的马屁股,一股翻身,四肢着地的趴在马背上,借力打力,踢了那边马头,那公子扯着缰绳让马躲开,眼神盯过来,相当嚣张。

“哎呦喂,各位,看没看到,有意思,终于在这京城看到点有意思的人了。”

任伯中皱眉出来,他虽在家被宠上天,但到底是任天意的儿子,耳濡目染,此时也知分寸,看这几人挡在自己四色鼎华的马车前头,必定不是等闲之辈。

果然母亲派来跟着的随从满眼焦急的从后车过来小声说道,“那几位是边城将军钱塘晔之子,钱傅,兵部侍郎易程之子,焦明远,崔太傅之子,也就是四皇子的伴读崔阑,还有一个。”

指着最中间以他为首的一个满眼傲慢嚣张的少年,“汝南王独子烈豪。”

“他就是烈豪。”

任伯中还没到京城就有所耳闻,这京城中一霸就是烈豪。不为别的,他父亲汝南王可是当今圣上最疼爱的弟弟,地位自不必说,外加,国舅爷和汝南王千丝万缕的关系,有些不要命的揣测,当今圣上唯一年龄适合的四皇子体弱多病,国局也紧张,将来要上位的人真指不定是谁。

这个烈豪又是独子,自然是在京城说一不二的纨绔。他的事迹都传到南边去了。那真是骄纵,放火烧房子这都不算大事。

任伯中好听江湖故事,朝廷的大多不敢兴趣,可烈豪却是个有意思的。

此时见到真人,忙从马车上下来,“各位可是也去参加李公子的游湖宴会?”

马上之人居高临下,扫着他马车上的鼎华,撇着嘴,“这谁啊?以前没见过,别又是李家那小子找的戏子,那小子最近迷上京腔,总拉人去,这次八九不离十又找了要在船上唱起来。”

任伯中皱眉,却没说话,一边夫人派的小厮不卑不亢,“我家乃是,天成王爷任家,这是我们世子。”

“呵,听没听见,我玄周这么多年一直可是姓烈,何时出了一个姓任的。怎么的要造反吗?”

“我父亲乃是开国以来唯一的异姓王。”

任伯中咬着嘴唇,没想到对方如此不友好。

“异姓王,世子?”

烈豪扬着马鞭,对其他同伴嘲讽的,“这年头真是什么人都能拉出来当个世子,这么不值钱的头衔。元池怎么什么没人都请啊,今天这游湖,真是无趣。”

说着要走。

任伯中攥着拳头。

正骑虎难下,不远处便有民众惊呼,“快看临心湖那边是什么?”

众人远远望去,只见湖中龙头大船,足有三层之高,上面帆布扬起,从湖那边过来,不少百姓聚在湖边看热闹,七嘴八舌的议论,“这么大怎么弄上去的?这小湖都放不下了。哪家的,哪家的?”

然而还没等感叹怎么做出的高楼船只,就看从最顶上的龙头位置,飞身下来一个白衣侠客,羽冠玉封,长剑载舟,竟从龙头之上,一路朝着码头划下来,这时众人才察觉到,原来这高船华舟之所以能在这小小的临心胡上稳稳而坐,是码头和另一边岸上有数道纤绳拉锯,与其说是泛舟湖上不如说是,蜘蛛网一样固定的在湖中央,四周还有划着小船驱赶着打鱼作业的百姓,为其腾出地方。

而那长剑侠客便是从一条纤绳滑下,百姓之中发出惊叹,而那人却毕恭毕敬的跪在一个高头大马的少年面前年,那少年娃娃脸却穿着黑色长衫故作一派老城似乎很满意似的。

任伯中看呆了。

却听焦明远笑着,“真是哗众取宠,也不知道尚大人到底结交了多少江湖人士,这个竟没见过,你看把李元池那小子显摆的,啧啧啧。”

烈豪却是皱眉,“现在李尚都公然宣布自己卷搁江湖帮派了,这朝廷还真是不太平。”

说着似乎也没心情和任伯中这等没入眼的人废话,牵着马朝码头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