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4 箭似流星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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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一放缓缓退后,与当归来开距离,这份属正常,修道者较量以远程法术为主。
其余人散开,腾出决斗的空间。对于何当归的道法高低,他们也亟欲知晓。特别是天道宗的人,本就为摸底而来。
只有翟星沉降落地面,去照料受伤的同伴,询问安危。
程一放注视着当归,貌似全神贯注地对敌,眼睛的余光却扫视远方,寻找己方人马。本来他同木一渺以及六十名九品堂弟子在一起,半个小时前,突发变故,木一渺和另一半同门不见了。因忙于打斗,程一放无余暇探究发生了什么事。
噫——吁——
程一放引吭长啸,声震四野。这是九品堂的暗号,表示遇难请求支援。
啸声响了许久,无回应传来。程一放纳闷,即便木一渺因故不能救援,至少自己的亲信弟子该听从召唤。他尚不知晓,此地是一个无形的牢笼,木一渺和其他九品堂弟子在另一个空间,根本听不见啸声。
程一放的长啸浑厚蕴籍,霸道中接续着绵绵无尽的余力,展示出深厚功力。当归不敢怠慢,手握百胜刀,凝神运气。
高手争战时,长啸吼叫咆哮等乃常事,一则震慑敌人,二则为自己鼓劲。
程一放啸过之后,开始动作。他吃力地舞动长鞭,凝重端稳,似乎在酝酿大招;同时不断后退,与当归的距离越拉越远。忽然之间,他掉过身,反方向玩命疾飞。
当归和全体旁观者目瞪口呆,愣怔片刻,才明白过来,程老儿逃跑了。
大家纷纷叫骂,动身追赶,翟星沉也从地面飞起。他们又好气又好笑,这老家伙适才吹嘘得慷慨豪迈,一副为道法献身的凛然架势,却溜之乎也。
程一放的功力在所有人之上,加上先行一步,因此远远地飞在前面。不大工夫,靠近了小河。
最初从隧道进入山谷的时候,河流另一端草地,草地再远处是一片树林。眼下草地被一条看不见的圆弧线切断,树林无影无踪。
程一放大为讶异,但情势紧急,他没工夫多加考虑,只管一个劲逃命。
当抵达河流上方,前方的景物进一步诡异变化,视野弯曲变形了,像透过小孩子玩游戏的玻璃球观看。
程一放越发感觉到不妙,硬头皮往前冲。随着距离缩短,扭曲的景象急剧放大。一群人在球形视野中,瞧服饰打扮,是木一渺等九品堂弟子。
“木师弟,小刘,我在这里——”
程一放高声招呼,话没说完,迎头撞上了无形的阻碍。遭遇同当归、柯怡君等人一样,身体被凭空停止。
程一放挥鞭子猛抽,鞭子的前端触到空间之墙,软塌塌垂落,像抽掉脊骨的蛇。力道打在虚无中,带来无法言喻的感受,是程一放以前从未经历过的。他惊慌失措,拐弯飞往右侧。
空间牢笼的边缘不规则,程一放紧挨着飞,不时被墙壁挡住,速度大受干扰。
追兵渐渐赶上来,敌人跌跌撞撞、没头苍蝇的样子,使当归猜到了几分。他不禁心头发沉,如贺亚男所言,这地方是一个封闭的空间。
逃脱牢笼的事暂且搁一边,先解决程一放要紧。
当归将真气输入柴刀,激起特殊的振**频率,聚集暗能量。四周空间在极微小的尺度上共振,暗能量潮涌。
蓝光闪耀,一个半人半马的骑士从刀身上掠起,朝程一放狂奔。能量体的速度比人快得多,眨眼间缩短了一半距离。骑士张臂拉开短弓,弓逐渐弯曲,其上浮现起金光闪闪的箭矢,如同搭在弦上。
程一放感知到恐怖的能量,连忙回过身,全力应付。苍蟒鞭急速抖动,画出十几个圆环,交错护在程一放身前三米处。
金色的箭离弦而出,尽管无声,人们却仿佛听到了弓弦的嗡嗡震颤,箭矢划破空气的尖啸声。
快似闪电,几乎在离弦的同时,箭抵达目标。程一放生怕圆环挡不住,干脆挥鞭乱舞,把自己护得风雨不透。
箭到了,无声无息地穿过层层圆环,穿过法宝苍蟒鞭,穿过程一放的身体。这一切,宛如穿过空气,穿过空****的空间,无一丝阻碍。
一百米外的修道者们看不清细节,满以为程一放防御成功,金箭偏离了方向。
可随即,程一放失去控制,好像被猎人射中的飞鸟,坠落地面。箭矢穿透身体后继续前行,射在空间墙上,自爆炸碎,迸射出一道道金色的焰火,雨点般溅散。
众人停在空中,默默望着这一幕。
程一放较掌门师弟木一渺略逊一筹,但也差不了多少,堪称超一流高手,竟然被当归一招间解决。
少顷,翟星沉不禁叹息:“前些日子听说何当归的事迹,我以为是讹传夸大,此刻亲眼所见,方知犹有胜之。”
贺亚男在旁边闻听与有荣焉,挺起胸道:“那当然,当归厉害着呢,他是我的小弟,哈哈哈。”
五名天道宗弟子不出声,心底既佩服又失望,何当归的圣者身份大概不会错了。谢海天更是沮丧,他原本将当归当作最大的竞争对手,现在看来,真是天差地远。
当归自己也没料到“人马座”的道术有如此威力,以往曾用过几次,还不如“天鹅座”有效。
实际上,这全靠暗能量。
心禅宗新任掌教真如大师的“天眼通”神功,基于空间中极微小尺度上的暗能量振**,当归经历后深受启发,琢磨试验出其原理。起初他主要通过转换器柴刀来聚集暗能量,现在直接从空间维度中获取,强度不可同日而语。
追根究底要归功于苏离,她接管盖亚之力时引起了空间中的信息阵变动,中州大陆的暗能量网络被激活。暗能量是天神的终极力量,是构成世界的本原,当归不过侥幸窥识了万中之一而已。
大出风头之后,当归并未得意,反而增添忧虑。箭矢被无缘无故地挡住,看得很清楚,连暗能量都无法击破空间的牢笼,事情非常不乐观。
近在咫尺的天际,球形视野凸显,其中的画面十分清晰。方才忙于追击程一放,众人只一扫而过,这会儿仔细观察,画面中除九品堂弟子外,山谷地面上还躺着许多具尸体。